天空陰陰的泛著一些冷,滄州邊的一個小城上,風吹著個人家前的燈籠,落葉紛紛,街上隻幾個布衣之人匆匆走過,轉過街角,便也沒了身影。
一輛馬車慢慢地行進城裏,趕車的乃是一個小廝,看上去臉色頗有些不自然。車緩緩地停下來,門口的破布條上客棧兩個字仍是清晰可見,但是客棧的門卻在這白天緊閉著。
小成更有些不願,這個破敗的小城,主子卻非要在這歇一宿再上路,想起這些天來主子非要趕著馬車慢慢回青州,就自覺回了青州三爺定不會輕饒了自己,臉上更是扭曲了幾分。下了車,輕輕扣了扣門。
門吱啦一聲打開一條縫,裏麵湊出一張年輕的臉,上下打量了下小成。
“店家,我們途徑此地,想在貴店歇上一宿。”小成見那人打量完自己,竟又要將門關起來,忙上前攔住。
那人也不理小成,又要關門,無奈小成力氣頗大,他使了好幾次勁,門都紋絲不動。那人看似惱了,正欲開口,卻從屋內傳來一聲問,“阿顏,什麼人?”
“二叔,是個過路的。”說完狠狠的瞪了小成一眼,竟又要關門。
小成將腦袋往門縫裏擠了擠,喊到,“掌櫃的,我們想住店。”
那人見小成如此頑固,又打量了一番,見身後一輛馬車,又皺了皺眉。便聽到屋裏又傳來一句,“阿顏,讓他們進來吧!”然後便傳來一陣咳嗽聲。
被稱做阿顏的年輕男子便對小成道,“將車趕到後院。”
紫蘇進了店,又見阿顏將門關了,心中納悶不已,這客棧都是這麼做生意的?
“姑娘,小店簡陋,歇過一宿後便早早啟程罷。阿顏去收拾兩間…咳…咳咳…”還未說完,掌櫃的便咳嗽不已。
紫蘇撫了一把五月,見掌櫃的是個六十左右的老人,眼瞼臃腫,喚做阿顏的男子正給掌櫃的順著背。
陳顏此時頗為不悅,林安城是個邊境小城,這些日子不是很太平,原本城中大大小小的商戶都已關門不做任何生意了,奈何今日,這兩人居然就偏生這麼巧就停在自家客棧門口,趕了也不走,二叔竟還讓他們住店。他又看了看眼前的二叔,咳嗽不止,心中隱隱的泛著些難受。二叔這病這些天來,似乎有些嚴重了,真不知該如何是好。正當陳顏思考著等著什麼時候趁著二叔不注意,溜出門去找個藥店配些藥的時候,隻聽見耳邊輕輕地傳來一句,“老伯這病,恐怕時日無多了。”
陳顏先是一驚,然後便看到站在客廳裏那個抱著一隻肥貓的女子,言語輕慢,臉上竟一點惋惜的表情都未有,她說什麼?!這女子!陳顏瞬間火冒三丈,衝過去,一把抓住紫蘇的衣襟,怒道,“你說什麼?可別亂說!不然給我滾!”一聲剛吼完,正對上紫蘇一雙無辜的眼,可惡,這女子明明在說一個人命不久矣,為何還能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
紫蘇任由陳顏扯了衣襟,懷裏的五月受驚迅速地跳到地上,瞪著眼睛看著他們。小成從後院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麼一幕,忙上前一把扣住陳顏的手,將自家主子救下來,怒道,“你做什麼?”
紫蘇有些無奈,原本的一個事實,偏偏不願接受,這是一種自欺欺人的表現罷了。
小成聽了原委,頓時有種想哭的感覺,主子你不能有什麼就說什麼呀,這可不是在自家,要是這回跟著主子的是阿寧姐,那該多好啊!正欲想解釋一番,便聽到自家主子又說道,“老伯中毒已久,傷及肺腑,莫不是有高人曾替你壓製毒性,恐怕……,如今何苦要自欺欺人。”
陳顏一聽,更是怒火中燒,正想衝過身來,被老者拉住了手,倒是這老者臉色頗為自然,“老朽自是坦然接受,但小侄就……,此番無禮,還請姑娘見諒。”
“既然如此,我便寫個方子與你,雖不能解你毒性,但能解你咳嗽之苦。”
於是便紙筆伺候,寫了一張方子,對小成道,“你且送盤牛肉來,便去抓了方子。”
紫蘇沒有注意,邊上陳顏的臉色變了變,像是有什麼話說,又生生的咽了回去。一盤牛肉見了底,五月躺在床上,四隻腳張著,睡的有些張牙舞爪,倒是不像一隻貓的睡姿。紫蘇撓了撓它的肚子,它便將前腳往前動那麼一動,紫蘇起勁,不停地撓它,它動了幾番後,睜開眼望了一眼紫蘇,便不再動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