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羽坐在房間裏,手上包紮的傷口還疼痛入心。如往常一樣,在床上不能入睡,她躍出窗外,點上屋頂。
月光灑在不遠處一白色身影身上,那種由身體深處散發出來的天神氣質,他渾身上下都籠罩著薄薄的淡白光。
“你也在。”她走進他,踏在瓦片上的腳步,沒有半絲聲響。
他沒有說話,手中甩出一盒子,那盒子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度,安穩的落在她的手上。
“我把它理解為你偷襲未遂。”她語氣毫無聲調,讓人聽不出她在打趣。
“傷肌撫膚膏。”
“我不打算理解為你送我東西。”她繼續打趣道。手同時揭開盒子,清香的味道撲鼻而來,裏麵是完全透明的膏狀物體,一看就知道,絕對是上等好藥。
“攤子下的小孩。”別人聽到這句話,可能會覺得他說非所說,可是傾羽知道是怎麼回事,她不以為意。“真後悔沒有踩死他,這才符合我的作風。”
“你抬起那一腳輕輕的端走了他,傘子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其實,當時有個小孩正好躲在一個攤子上,在津津有味的觀看他們的打鬥,傾羽踩到了他的腳,立馬反應就反應了過來,以傘子擋住所有人的視線,腳下暗暗的把那男孩推回去。
“我不屑去幫助人。”傾羽立馬否定,她寧願所有人都把她看作是冷血殺手,也不要讓別人覺得她有絲毫感情。
她不承認,他也就不點名道姓,何況他也不知道她的名。“有時候覺得有人比我更奇怪。”他拿起手上的酒,往嘴裏優雅的傾倒下去。傾羽望著他的側麵,清酒吞咽入吼的那種美感,也隻有他做得出來。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手中的酒嘴一抬,酒止住,而後再度拋給了她。傾羽伸出一隻手指,穿過酒柄,把酒壺把玩在指間。“我們殺手不能飲酒,酒會誤大事。我不拋除你有把我灌醉,一群人先走了的想法。”
洛子逸終於轉過頭來,看向了她,“確實不知道,你開玩笑的本事這麽高。”
“還不夠本事惹起你的笑容。”她也望著他,心底升起的躍動,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笑不能解決問題。”
不是哭不能解決問題?傾羽心裏確實被雷了一下。
“你知道,酒對殺手的作用也是很重要嗎?”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個作用。”
“我覺得也隻有這個作用了。”傾羽把手臂上的衫撕開,她幾下拉開紗布,而後雙眼隻盯著洛子逸的臉上。她兩指掂著酒壺的柄,酒壺沒了依靠,壺嘴斜了下來,吐出清澈濃香的酒液,全數落在她手臂上深深的傷口。
酒衝洗露骨的傷口,可想而知的疼痛,對於一個女子來說,絕對會昏死過去。他卻看不到她露在外麵的眼睛和眉頭,有半絲波動。腦海突地浮現,那個瘦弱的身子,小得可憐的臉蛋,一遇到丁點疼痛就哭得天崩地裂的小調皮。完全相反的兩人湊合起來,一對比就覺得好笑。不知道是為誰而笑,反正他覺得有些好笑,嘴角自然的彎了一點弧度。
傾羽第一次看到他笑,眼眸展現了點點驚然。“你笑什麼?”
洛子逸被她的話拉回神思,心內有些奇怪,剛才他笑了?怎麼他沒有察覺。“你的酒倒完了。”
“這酒聞著都醉了。”鼻端傳來芬香濃烈的清酒味,確實讓她有點迷然,所以她剛才才會覺得洛子逸的笑讓她心跳又不自然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又把頭轉了過去。
她也沒有再看他,和他一起看向天邊。“沒想到能和你聊這麽多,還能在一起看月亮。”
“我也沒有想到。”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我都會記得這一晚。”在她以後滿手沾滿鮮血的時候,她還能享受這樣寧靜的夜晚嗎?
她的話讓他覺得不自在,也就不知道說什麼。
“謝謝你的膏藥,雖然你是從沐熠謙手上拿來的,可是,還是要謝謝你。要知道,殺手從來不會謝人的。之所以為你破了極限,因為我想你至少會記得有個殺手居然感謝你這麽件怪事吧。”她毫無波動的語氣吐露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悸感。
洛子逸不意外她會知道膏藥是從沐熠謙手上拿來的,想想都知道,除了沐熠謙,還有誰能調出那麼極品的膏藥。
“我記住了。”他感覺到她離開了屋頂的動息,也沒有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