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這邊談論如何去金陵複仇,而薑麻子卻在旁邊思忖著兩大浪子:他們既然來到了禹王莊又怎麼會輕易放過葛玉容?
他見葛玉容正專注地聽兩位大俠說話,也沒機會問津,便轉對身旁的蘇三妹輕聲道,“蘇姑娘,但不知與你同來的那兩位朋友到哪裏去了,怎麼好像不在莊內?”
蘇三妹聞言對薑麻子淡淡一笑,道:“你感到很奇怪是不是,因為他們並非像你所說的那樣心懷不善,也沒有像你擔心的那樣已把葛姑娘怎樣。
“而是在埋葬完三位死者後,他們兩人就告辭離去了。走時還勸慰葛姑娘節哀珍重,說他們會經常來看望她……”
“他們說還要經常來看望葛姑娘?”薑麻子心中一驚,脫口道,“你們果然中了他們的圈套。他們是心懷惡意,含而不露,待時機成熟就會傷害葛姑娘。”
蘇三妹臉色一沉,截聲道,“閣下最好別出口傷人,臨走時那兩個人正是這樣告訴的我們,他們說你看似庸俗,像個江湖混混,實則也許是個含而不露的隱世奇人。
“要我們對你倍加小心,提防上當受騙。”
薑麻子聞言不由暗暗叫苦,咧嘴苦笑道:“真是冤哉枉也。我薑麻子混跡江湖,身微名賤,承蒙那兩位老兄高抬,居然說我是含而不露的隱世奇人……嘿嘿。也真虧他們說得出。”
葛玉容一旁聽了,轉過臉對薑麻子淡然道:“你是個安分守己的走方郎中也好;是個含而不露的隱世奇人也好,總之禹玉莊屋宇簡陋無法容納閣下這樣的人物……”
薑麻子急急截口道:“葛姑娘,難道你們真的相信那兩個人的話?”
蘇三妹接聲道:“和你的話相比,我們更願相信那兩位朋友的話。”
薑麻子冷冷一笑,道:“你們可知道那兩人是誰?他們就是’七大浪子’中的兩大浪子,姓蕭的是‘薄情公子’蕭寒煙,姓馮的是‘拈花妙手’馮三絕。”
聞聽此言,蘇三妹和葛玉容互視一眼,臉色微變。
蘇三妹沉聲道:“你怎麼不說他倆是十惡不赦,五毒俱全的‘鬼蝙蝠’?就算他們是七大浪子中人,畢竟未傷害我們,還幫助我們闖過黑風山……”
薑麻子揚聲大笑,道:“罷罷。你們說得對。說得好。你們就相信他們是正人君子吧。我薑麻子是混蛋。是賤骨頭。是個連好心和驢肝肺都分辨不出的大傻瓜。”
說完仰麵大笑著走到旁邊樹下,解下自己的青驢,翻身騎上,轉首對葛玉容等人道:“我薑麻子是怎樣的人,你們終究會知道。”說完催驢而去,消失在蒼茫的暮色之中。
“一個十足的江湖混混。”蘇三妹眼望青驢遠去,悻悻地咕噥了一句。
古震遠附聲道,“看他那模樣畢竟還未混出什麼名堂。怎比得上人家‘四大混混’,走到哪裏也沒人敢小瞧。”
白晶一旁道,“憑他隻怕到死也是這副模樣,來時我們遇上別人欺負,他竟然連人家一招都躲不過,隻會動嘴,一點真本事沒有,還色迷迷地好招惹是非。”
蘇三妹冷哼一聲,道,“我就說他不像好人。”
白天英道:“像這樣的混混,以後少搭理他也就是了。現下天色將晚,咱們還是先回莊商議一下明天如何去金陵吧。”
古震遠歎道,“對。隻是在這空自祭奠也無意義。待殺了凶手,提來人頭擺在這裏,那時亡靈得安,我們心中便也大慰。”
白晶附聲道:“古師伯說得是。不為亡者複仇,不殺死凶手,我等愧對他們的在天之靈。又有何顏久駐這裏。”
葛玉容注目慈父新墳,喃喃道:“爹,你就保佑我們到金陵順利找到仇人吧。我們一定為你們報仇。”
暮色愈濃,哀思愈濃,複仇火焰愈濃。
而墳前已經空無一人,隻因墳前的人都已經回到禹王莊內了。
死去的已經長眠地下,而活著的卻要為死者去找人拚命,冤冤相報,無盡無休,這就注定了武林人悲慘的命運;注定了江湖無窮的凶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