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分明就是伊冷雪的模樣,看上去卻和伊冷雪有些許不同。
如若瑟瑟那夜不曾在帳篷內看到和夜無煙親吻的伊冷雪,或許會認為眼前的女子和伊冷雪根本就是兩個人,隻不過是模樣生得一樣而已。可是,瑟瑟見過伊冷雪粉臉含春的樣子,這一瞬間,瑟瑟幾乎可以肯定,眼前的人便是伊冷雪無疑。
蓮心是伊冷雪,伊冷雪便是蓮心。
瑟瑟幾乎被這個認知震得亂了方寸,胸部又好似被人重重擊了一錘,一顆心,緩而重地跳動著。良久,瑟瑟才壓下心頭的狂亂,將視線從她身上轉移到皚皚白雪上,淡淡地說道:“起來吧。”
伊冷雪輕盈起身,一雙漣水清眸從瑟瑟清麗的玉臉上掃過,唇角含笑,嬌聲說道:“夫人,這些日子,蓮心因為害喜,不曾來拜見夫人,還請夫人見諒。今日蓮心就要離開春水樓了,原本無論如何也是要來向夫人辭行的,但樓主說雪重路滑,蓮心又有身孕,生怕有任何閃失。誰曾料到,夫人竟然親自出來為蓮心送行,蓮心感激不盡。”
這是伊冷雪嗎?
神一般的女子竟然也會如此說話嗎?
瑟瑟淡淡挑眉,問道:“怎麼,你要走?”
瑟瑟對她其他的話別無興趣,隻對她話裏的辭行很感興趣。不管她腹中的孩兒是否是明春水的,既然明春水已然認下,何以又要將她送走?
“是,蓮心特來知會夫人一聲,蓮心就要離開春水樓,不日便要嫁人了。”伊冷雪聲音輕輕柔柔地說道,玉臉上浮起一抹淡淡的紅暈,說不出的嬌羞。
嫁人?瑟瑟微微一呆,她要嫁給誰?
她不是喜歡著夜無煙麼?
夜無煙這個名字一旦從腦中冒出來,瑟瑟便乍然明白,方才自己看到伊冷雪何以心頭紊亂了,這個和夜無煙牽扯不清的女子,現在正和明春水不清不楚。
喜歡著夜無煙的伊冷雪,懷了明春水的孩子,失憶後,又戀上了明春水。而此刻,她又要嫁給別人?
“蓮心姑娘要嫁人嗎?不知是哪位公子何其有幸,能娶到姑娘為妻?”瑟瑟不動聲色地問道。
是明春水還是夜無煙,抑或是,這兩個人本就是一個人。當看到伊冷雪的那一刹那,瑟瑟便無形中將明春水和夜無煙這兩個人當成一個人。
伊冷雪盈盈淺笑道:“夫君的名諱小女子不便說出,不過,可以告訴夫人,他是蓮心的良人。蓮心要走了,夫人保重,後會有期。”言罷,娉婷轉身,她腰肢比以前略顯粗大,身量也略顯豐滿,她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緩緩離去。
瑟瑟轉身回到暖閣內,她坐在窗畔的臥榻上,品味著蓮心便是伊冷雪給她帶來的震撼。如若蓮心就是伊冷雪,那明春水又是誰?這個答案其實幾乎根本不用想,就呼之而出。
夜無煙是喜歡伊冷雪的,癡癡等了伊冷雪四年。而明春水也是喜歡伊冷雪的,說他一直在等著她。
兩個男子同時喜歡一個女子,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伊冷雪在北方是一個出名的絕世佳人。但是,伊冷雪同時喜歡兩個男人,就說不通了。那夜,在帳篷裏,她明明對夜無煙情意綿綿,而今,卻又對明春水綿綿深情。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那便是明春水便是夜無煙,而伊冷雪又恰恰知道這一點。瑟瑟也不是沒懷疑過明春水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否則,便不會日日戴著麵具。但是,她卻從來不曾想過他便是夜無煙。
因為,南玥的璿王,和春水樓的樓主,昆侖奴的後裔,這是兩個相差如此懸殊的身份。
怎麼可能是一個人?
更何況,一個人可以戴上麵具,遮住自己的麵孔,但是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香味也是不一樣的,夜無煙身上散發的是淡淡的龍涎香,而明春水身上散發的卻是清幽的青竹香。或許香氣是可以熏出來的,那麼聲音呢?聲音也可以改變嗎?
夜無煙和明春水,這兩人的聲音明明是不一樣的。一個冷澈而低沉,一個清澈而溫雅。
瑟瑟就那樣坐在臥榻上,心潮波動,一顆心在猜測中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