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落山,倦鳥歸巢。而明春水,卻還是沒有來。
圍著瑟瑟的幾個男女見暮色降臨,樓主卻還沒有到,他們心中也有些惶惶的,想要安慰瑟瑟兩句,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在他們昆侖奴看來,拜黑山神,這就如同漢人的拜堂儀式。拜堂時,夫君卻沒有到,這對一個女子而言,著實是有些羞辱的。
瑟瑟雖然心中極是不快,但是,她還是覺得明春水一定是遇到了什麼急事,否則他不會不來的。眼看著夕陽終於落在山的後麵,瑟瑟淡淡說道:“走吧,我們回去。”
她起身,率先向崖下走去。
回到了摘月樓,也沒看到明春水的身影,瑟瑟覺得有些詭異,按理說,明春水有事,不可能不交代一下就出去的。而且,樓裏他的幾個隨身侍衛似乎都不在,看樣子是傾巢而出了。瑟瑟尋了一圈,就連雲輕狂也不在,這到底是去哪裏了?
倒是有一個侍女說道:“明樓主本來正要去黑山的,可是有侍衛傳來了一道消息,奴婢也不知是什麼事,樓主聞言似乎極是震驚,召了雲公子,鐵公子,還有貼身十二衛急匆匆就走了!”
“沒聽他們說是什麼事,也沒見他給我留話?”瑟瑟凝眉問道。
侍女輕輕搖頭。
瑟瑟低歎一聲,道:“罷了,你下去吧。”
她靜靜坐在室內,抬眸向窗外望去,一大片花海在暮色中,依舊是燦然綻放。隻是,瑟瑟再也沒了賞花的心情。聽方才那侍女是說,看樣子是出了大事,不然明春水不會那般倉促外出。可是,她卻不知是什麼事,隻能在樓裏空擔憂。
原以為第二日明春水就會回來,可是等了一日、兩日、三日、四日……一直過了八日,明春水還是沒有回來。
而瑟瑟卻感覺到春水樓裏的氣氛變得越來越怪異,她總覺得人們看她的眼光帶著一絲同情,行事都有些小心翼翼,說話亦是吞吞吐吐的。這種樣子,令瑟瑟有一種感覺,好似自己正坐在柴堆上,被蒙著眼睛,惴惴不安地等著火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般。
這一日,瑟瑟坐在窗畔的臥榻上,披散著一頭墨發,玉手執著一本書,不過,她怎有心情看書?低歎一聲,丟下書籍,在窗前淡淡凝立。
窗外已是落日熔金,晚霞漫天,又一日即將過去了。算上今日,明春水已經出去十二日了。十二日了,她不是不擔心的。
扉窗半敞,幽幽輕風從窗子裏灌入,帶來些許涼意。
瑟瑟的目光從煙波湖畔掠過,碧色湖光在夕陽照耀下,閃耀著粼粼波光,瀲灩動人。幾隻大鳥從湖上掠過,在湖麵上投下一片輕巧的鴻影。那座坐落在煙波湖畔的院落此時沐在夕陽餘暉下,越發精致典雅。
瑟瑟的眸光,從那處院落掠過,忽然凝住了。
夕陽餘暉中,數十道人影正緩步向煙波湖走來,皆是一副風塵仆仆之狀。為首之人,白衫飄揚,麵具覆臉,正是消失了十多天的明春水。瑟瑟的心,因為他的乍然而歸,浮起濃濃的欣喜,可是這欣喜來得快去得更快。因為瑟瑟發現,明春水並非空著手,他的懷裏抱著一個人。
當初他是如何抱著她,現在他便是怎樣抱著那個人。
那人亦是一襲白衣,很顯然是一個女子。她的頭窩在明春水的臂彎之中,瑟瑟沒看到她的臉,隻看到她一頭黑亮的墨發披瀉而下,隨著明春水的走動,不斷飄搖著。
瑟瑟感到胸口好似被什麼東西絞住了一般,一瞬間有些透不過氣來。風從窗子裏吹入,長發隨風舞起,遮住了她的雙眸,迷亂了她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