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煙似乎是半倚在床榻上,伊冷雪是半坐在床榻上,此時兩人相距甚近,伊冷雪的櫻唇正印在夜無煙的薄唇上。從瑟瑟的角度,隻能看到伊冷雪的側臉和一頭披散的墨發。她緊緊摟著夜無煙的脖頸,而夜無煙的手臂環抱在她的纖腰間。深絳色寬袍和純白色衣衫相互襯托著,在燭火下是那樣分明,卻又是那麼和諧。
不是說伊冷雪已經走了嗎?不是說,夜無煙在等著她嗎?為何,等著她的是這樣一幕?
瑟瑟雖說經曆了一次人事,但在情欲上,她畢竟還是青澀的小女子,這一幕看得瑟瑟頭腦發熱,一顆心狂跳。她想轉身離去,腳底卻像生了根,竟然挪不動,或許是太震驚的緣故吧。
就這麼一躑躅,夜無煙已經察覺到了。他緩緩推開偎在懷裏的伊冷雪,便看到了站在帳門前的瑟瑟,瑟瑟便也清楚地看到了夜無煙。
他此刻斜倚在床榻上,狀似慵懶,眼中神色卻極清明。看到瑟瑟,他似是有些驚異,修長的眉挑了挑。鳳眸微眯,眸中墨靄似乎深了一層,目光灼灼地從瑟瑟臉上逡巡,似要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不知為何,瑟瑟一看到他那深幽的眸光,一顆心便緩緩沉靜下來,玉臉上神色淡漠,沉靜如水。
她勾唇淺笑,淡淡說道:“今日王爺舍命救了瑟瑟,我甚是感動,本想來向王爺致謝,不巧打擾了王爺和祭司,這就告退,你們莫要掃了興致,還請……繼續。”言罷,瑟瑟飄然轉身,便要離去。
“江姑娘,既來了,就坐一會兒吧!”伊冷雪開口說道,此時,她已從床畔站起身來。
瑟瑟回首,見這個絕代佳人正緩步向她走來,依舊是方才跳祭神舞時那襲白衫,昏黃的燭火下,看上去好似籠了一層淡淡的嬌黃。還是那張清冷的嬌顏,隻是因了情愛的滋潤,那張臉看上去格外嬌媚,美目中水霧氤氳,粉腮上片片羞紅,唇色比肩上所披的紅綾還要豔麗。
原來,清冷的祭司也有這麼動容的一麵。看來,情之一物,果然是比神佛的誘惑要大得多。隻是,瑟瑟不明白,既是深愛,為何要做清心寡欲的祭司?
“不了,我也沒什麼事!”瑟瑟淡笑著說道,她不明白伊冷雪何以要留她,難道被她瞧見,她不感到尷尬嗎?
“你不是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嗎?不知要如何感謝呢?”夜無煙倚靠在床榻上,忽然懶懶問道,鳳眸中似有風雲際會,令人捉摸不透。
“王爺要瑟瑟如何感謝呢?”瑟瑟抬眸淡淡問道。
夜無煙淡淡挑眉,眸光犀利地凝視著瑟瑟,冷聲問道:“本王並未要你的感謝,是你自己要謝本王的,請問,你要如何謝?”
“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自然是以命還命,瑟瑟這條命便是王爺的,王爺何時想要,即可取去便是了。”瑟瑟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
夜無煙之前對她確實無情,但這次救了她的命,卻也是真的。瑟瑟是一個就事論事的人,是以,她緩緩說道。
夜無煙聞言,眸光忽然一深,冷聲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他似是有些氣惱,忽然唇角一勾,冷然笑出聲來。不過大約是牽動了背部的傷口,他眉頭一凝。
伊冷雪快步走到他身側,伸手扶住了他,柔聲道:“你莫要亂動。”聽慣了伊冷雪清冷孤傲的聲音,此刻聽她如此柔情綿綿地說話,瑟瑟隻覺得有些不適應。
瑟瑟不明白夜無煙的氣從何處來,但是,她也無暇再想。這間帳篷,她是一刻也不願再待下去了,至於如何感謝,容日後再說吧。瑟瑟施禮告退道:“打擾了,告辭。”
她掀開門簾,快步離去。帳外夜色如墨,眯眼,徑直朝方才那位侍衛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