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後一戰(1)(1 / 3)

入冬後的嵩山少林,披覆在皚皚的白雪之下。這季節上山來的香客遊人幾已絕跡,寺中的僧人均奉方丈嚴令,不得出寺門一步,少林寺已儼然與世隔絕一般。

這天清晨,寺門外突然來了幾名訪客,為首一人貂帽貂裘,氣宇不凡,見到知客僧便直言道:“我要見貴寺方丈,煩請通稟。”

知客僧是見慣大場麵的人,來人的氣勢他並未放在心上,隻是淡淡地回了句:

“敝寺方丈正在閉關中,什麼人也見不到,施主若是燒香還願的,便請入寺隨喜,若是單為求見方丈,還是打道回府吧。”

來人並不理會,一徑向裏麵行去,淡淡道:“那就請貴寺方丈出關吧。”

知客僧先是勃然,卻沒敢怒形於色,他已從來人平淡的語調中聽出一股具有無上威嚴的氣勢,心頭一凜,追隨在後小心問道:“請問施主名諱?”

“長安第文。”

這四個字便如在知客僧耳中響了四記悶雷,他再不敢多話,一溜煙般搶先進去稟報監寺大師去了。

第文對這和尚急促中顯露出來的輕功也是讚歎有加,卻沒說出來,來到大雄寶殿,便止步不行,負手於後,仰瞻釋迦牟尼金容。

他素來不信佛道二教,家遭慘變後更對因果報應,生死循環之說嗤之以鼻,也或許他父親一向被人奉之為神,他見慣了反而不覺仙佛有何令人敬仰膜拜之處。

一個僧人禮拜方畢,見第文這副大模大樣的傲態,不禁怒動於中,怒喝道:“何人大膽,見佛不拜。”

第文笑道:“我既無罪孽,無須懺悔,又不癡心妄求福祿,何必拜佛?”

那僧人不禁語寒,他自小入寺,隻知參禪禮佛乃是天經地義的事,倒未想過拜佛也須緣由,兼且上山入寺的香客遊人也無不頂禮膜拜,比寺中的和尚還要多幾分虔敬。

驀然見到一個敢與佛祖對視的狂徒,自不免心生怒氣,然則細思第文的話,也不無道理。

僧人拜佛自是本分,世人拜佛無非是祈福消災,既然無所祈求,不拜亦可,雖作如是想,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愣怔在那裏。

大雄寶殿右側的角門裏傳來一陣急匆匆腳步聲,一個身著鵝黃袈裟的老和尚走了進來,朗聲笑道:

“二少,您大駕光降,怎不派個人先來說一聲,老衲也好到山門外接駕,您這可是存心要老衲負罪呀。”

第文看到是少林寺戒律堂首座智律大師,忙躬身一禮道:“大師言重,晚輩何以克當。”

智律忙扶住他下拜之勢,笑道:“二少佛猶不拜,卻拜老衲,這不是要加重老衲的罪過嗎?”

第文一笑平身,道:“晚輩生平不拜佛,不敬神,卻不敢目無長輩。”

智律握住他手,端詳了他半日,歎道:“尊府遭難,敝寺忝在近郊,本應有個照應,不巧的是方丈師兄先一日閉關,傳下法旨:闔寺僧眾不得出寺門半步。老衲等竟不能到府上拜望,實是罪過。”

第文狡黠一笑道:“方丈大師這閉關的日子也巧的很哪。”

智律自不難聽出他話外之音,饒是他禪心如水,風雷不驚,也不禁赧顏徹頸,作聲不得。

又聽得一人的聲音道:“二少是說老衲有意規避了。”

智律聞聲大驚,回頭看去,從他進來的門裏走出來的竟是一直在入定的掌門師兄智海,他失聲道:“師兄……”

智海一笑道:“無妨,是智禪師弟鳴指助我出定,二少乃是貴客,指名見我必有要事,我焉敢匿而不見。”

第文知道這些高僧往往會在功力達到一定境界後需要入定修煉,便如熊的冬眠一樣,入定前需要自己定下時間,幾天幾個月甚或是幾年,到時自己便會從入定中醒過來。

這期間絕不能受任何外物的侵擾,否則非但神功不成,且有性命之虞,至於他人欲使其出定,必須熟稔其所修功法,且功力也大致相當的方可。

智海所說的智禪乃是達摩堂首座,所修內功及功力與智海正相仿佛,智海言此正是要寬慰智律。而第文強行求見智海方丈,也是吃準了少林寺有辦法讓他們方丈提前出定。

果然,為智海任護法的智禪一聽到知客僧稟報,便知事非凡常,絕對搪塞推脫不得,當下毫不猶豫,鳴指將智海喚醒出定。

兩人略略商量幾句,便來到大雄寶殿迎客。

第文深深一禮道:“有擾大師清修,罪過非小,晚輩甘領責罰。”

智海坦然受他一禮,笑道:“二少不憚霜雪,親臨敝寺,想必是有關武林命脈的大事,老衲豈敢以一己之私修而妨天下之大事,有什麼吩咐二少盡管開口便是。”

“不敢。”第文故作惶恐,旋即又笑道:“晚輩是要借貴刹一片寶地,及大師的名望,召集七大門派掌門聚上一聚,就家門所慘遭的不幸請諸位前輩主持公道。”

“啊,是這樣。”智海徐徐籲了一口氣,在上次攻打第府一戰中,少林僧俗弟子就死了近百人,智海正是為向外人澄清自己與這些人無幹,才匆匆閉關,同時嚴令僧俗弟子不得在江湖走動,也是為了避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