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許飛揚心裏也覺得這位王很親切,不過喜歡說大話而已,便跪在石桌前,心中默禱道:“軒轅神仙,不知您和這位王有何過節,弟子恭奉旨意來到這裏,見這位王也很可憐。
“您如能同放過弟子同伴一樣放過這位王,弟子感恩不盡。”
他拜禱完畢,壇口“嗖”的一聲,那道封印化作一道青煙升起,旋即消散,兩人尚未站起,壇裏一道神光射出,兩人麵前已站立一人。
“王,您這就出來了。”沈丹馨看此人二丈身高,如同巨人,蠶眉星目,渾身上下金光閃閃,竟看不出是何服飾,一頭黑亮的長發直披身後,如瀑布一般,頭上一頂金冠燦然生輝,金冠正中鑲嵌一塊晶瑩白玉沒,白玉裏隱隱現出山河大地。
“你這小人是什麼來頭,和軒轅交情不淺哪。”王又驚又喜,俯下身來,如鞠躬一般,頭才和站立的許飛揚的頭持平,仔細打量著他。
“我從來沒見過王說的軒轅神仙,哪裏談得上交情。”許飛揚仰臉看著這位王,頓感自身的渺小。
“王,您是傳說中的巨人族吧?”沈丹馨望著他,不禁想起傳說中的巨人族和矮人族來。
“不,本王說過,本王並非人類。”
“蒼王玩火自焚,你口口聲聲蔑視人類,臨到頭來還不是要求人解救你,你羞也不羞。”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似在廳室裏,又似在四周的岩壁裏。
“軒轅,原來你在這裏,休走,待本王再與你較量一番。”他身形一晃,身體暴長,頭已觸到廳室的頂壁,向上一鑽,人已鑽了進去,堅硬的岩石對他竟如虛無之物。
“咣當”一聲,那位王腳下掉落一件物事,人已鑽入石中不見,隨即洞室一陣劇烈的震蕩,如同山崩地裂一般。
許飛揚和沈丹馨拿樁站穩,身體猶不住東搖西晃,兩人的身體不時撞到一處。
須臾,震蕩消失,又是轟隆隆一陣響,三麵岩壁俱現出三個圓圓的敞開的門戶。
“這位蒼王好大的脾氣。”沈丹馨喘息著說。
許飛揚俯身撿起蒼王掉下的物色,原來是那塊鑲嵌在金冠上的白玉,上部繁星點點,下部大地莽蒼,中間山川逶迤,江河似在緩緩流動,而那一顆顆星星也放射著光芒。
“這是什麼?”沈丹馨問道。
“是他金冠上的白玉,可能被岩石擠落下來了。”許飛揚看看依然平整光滑如銅鏡的岩壁,想不明白蒼王怎能鑽得進去,而且絲毫不留痕跡。
“這位蒼王雖自視過高,眼中無人,倒也不壞,就是性子太急了些,這麼重要的物事也丟掉了。”
“眼中無人四字形容他是再貼切沒有了。”許飛揚把那塊白玉揣入懷中,等蒼王回頭找尋時還給他。
“他眼中不是無人,竟是沒有整個人類,你猜他會是什麼?”
“猜不出,”許飛揚想想說,“或許在有人類之前,真的有血統更高貴,神通更廣大的種族吧,天地之大,何奇不有,我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事太多了,也不必為此傷腦筋。”
沈丹馨沒說話,眼睛卻緊盯著岩壁上那四顆夜明珠。
她從小生長在天下首富之家,家中的珍奇珠寶比皇宮大內還多許多,早已視金珠美玉為土石瓦礫了,然而四顆如此大的夜明珠卻還從未見過。
她是識貨的人,先前一直和蒼王對話,並未感覺到這四顆夜明珠有何奇異之處,而今才發現確實是不世奇珍,所散發出的柔和的光暈竟有種攝人心魄的魔力,如溫煦的拂蕩人心胸的春風。
許飛揚看著沈丹馨的眼神又專注而變得溫情脈脈,繼而又變得熱烈而執著,她的手微微動了幾次,想伸出去攫取那幾顆珍珠,但最後又都強自忍住了,他心中忽然一痛,毫不猶豫地走過去,把那四顆珠子取下來,拉過沈丹馨的手,把那四顆珠子放在她溫潤的掌心裏。
“不!”沈丹馨恍如夢醒一般,“這不行,這絕對不可以!”把四顆珠子又塞回許飛揚的手裏。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許飛揚溫情地看著她,“如果你要天上的星星,水裏的月裏,我無法做到,但你想要這幾顆珠子,觸手可及,哪怕為此觸犯天條,我也在所不惜。”
“不!”沈丹馨驚恐地退了一步,“我不許你這樣想,更不許你為我這樣做。”
“我隻是隨便一說,哪有這樣嚴重,倒把你嚇著了。”許飛揚失笑道。
“不是,我怕的不是你說的話,我很喜歡聽你這麼說,我怕的是我自己,我心中怎會起了貪欲,我父親說過,貪欲是人類天性中最基本也是最頑固的劣根性,更是萬惡之源,所以我從小就克製磨化自己的貪欲,沒想到竟過不了這幾顆珠子的關。”
“貪欲是人類天性中的劣性,這話固然不錯。”許飛揚看著沈丹馨痛悔羞愧得漲紅了的臉,安慰說,“但人對自己喜愛的東西都會想占為己有,隻要取之有道,就不算貪欲,豈能都像出家人一樣,隻要一襲衣,一缽粥,就已足矣,然而想成仙,成佛豈非又是更大的貪欲?”
“你不用寬慰我,”沈丹馨苦笑著說,“貪欲總是最要不得的,我的先祖就在這上跌了大跟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