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又隱約聽到不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沈祿一聲令下,龐大的方陣立時分成五個方向,分頭奔馳而去。沈祿和高炳勳率領一路,護衛沈家秀父女向正前方行進。
許飛揚、張小明、苗玉和黑豹也在這一路中。
沈家秀騎在馬背上猶在惋惜:
假如他不出莊,魔教未必會派出如此之多的追兵,歐陽震旦和他的大部分武士就會葬身沈莊。
當然他們父女和沈莊的大部分人也隻能長眠於地下了,孰得孰失也殊難判斷了。
盡管在逃亡途中,但重見星月光芒,所有人都如同走過了漫長的黑暗世紀,重見光明一般。
心頭振奮,呼吸也感到舒暢。
淩晨時分,已馳至百裏。
大家在一條山間流下的小溪旁飲水洗臉,簡單吃些帶在身上的幹糧。
許飛揚這時才忽然想到了魔印,急忙伸手向懷中摸去,那東西軟軟的還在。
這才放下心來。抽出手時,碰到了掛在脖子上的沈家金牌。
他忙取下來,向正坐在草地上歇息的沈家秀走去,雙手奉上,說道:“沈莊主,在下不知這金牌如此貴重,您還是收回去吧。”
“送出之物怎能收回?”沈家秀訝異道,“這東西對你還有莫大的好處的。”
坐在沈家秀身旁的沈丹馨見到金牌,起始害羞,繼而變了臉色,低下頭去。
“沈莊主,”許飛揚誠懇的說,“您先前不想出莊,把它送給我,我又不知它代表沈家的權柄,所以冒昧收下了,如今您已安全出莊,還是沈莊之主,我怎能戴著它?”
“你錯了。”沈家秀笑著說,“它的確代表沈家的權柄和財富,但如果僅止於此,我不會把它送給你。
“劍仙門手執中土武林的權柄,沈家的權柄與之相比算得了什麼?
“如果我出於這個目的把它送給你,我不是天下最愚蠢最自大的人嗎?”
“可是……”
“不要可是。”沈家秀截斷話頭,“我知道你要說你不會動用沈家的錢所以用它不著。
“難道我會認為當今劍仙門主是貪財愛錢的人嗎?
“如果是這樣,我會把比我性命還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你嗎?”
許飛揚被問的啞口無言,手托著金牌送上去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尷尬異常。
沈丹馨卻猛地抬起頭,眼含淚珠,道:“爹,人家不要你還偏要給人家做甚?”起身向一邊跑去。
沈家秀和許飛揚都怔住了,兩人都想不到沈丹馨會忽然如此,不遠處的苗玉忙追了過去。
沈家秀望著女兒的背影,詫異道:“這丫頭怎麼了?都是被我寵壞了。”但轉瞬間心裏已明白:
女兒是會錯意了。
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
許飛揚根本不敢往這層上猜想,但既然惹惱了沈姑娘,肯定是天大的蠢事,錯事,急忙把金牌收了回去,又掛在脖子上。
“許門主,”沈家秀鄭重說道,“我隻能告訴你:
這金牌不是一般的人用一般的材料、以一般的辦法打造出來的。
如果你身上沒有那個東西,這金牌對你無用,但以後,你就要天天戴著它,夜裏都不能離身,以後你會發現它對你有多重要了。
所以你不但不能還給我,也不能轉贈任何人。
記住:我說的是‘任何人’!”
“我記住了。”許飛揚鄭重回答。
“阿祿,去叫小姐回來,我們要上路了。”沈家秀吩咐沈祿。
沈祿卻笑了笑,對許飛揚說:“許門主,我還有些事要忙,能否麻煩您去對小姐說一聲?”
許飛揚畢竟不是傻子,他從沈祿曖昧的笑容中讀懂了一些,再聯想到沈丹馨的怪異舉止也就明白了。
心中卻冷熱交集,不知沈丹馨此舉究竟意味著什麼。
他向沈丹馨跑去的地方追去,卻見沈丹馨正坐在一棵大樹下飲泣,苗玉在旁小聲勸慰著。
見到他走過來,沈丹馨背過身去,苗玉卻一笑迎了上來,
“許門主,不是我大膽得罪您,您是不是練功練的太勤奮了?這裏……”她指了指腦袋,“好像有問題。”
“也許,不,是肯定。”許飛揚誠懇之極的說,“趕明兒找個大夫打開來瞧一瞧。”
苗玉笑得彎了腰,連背對的沈丹馨都破涕為笑。
“你還算識趣。”苗玉笑著說,“不過這裏,”她指指腦袋,“要多開些竅。”“這裏,”她又指了指膝蓋,“要多下點功夫。”說完,跑著回去了。
許飛揚走過去,正覺得難以啟齒,沈丹馨卻站了起來,撣撣衣服上的塵土,轉過身來,怒容和啼痕都已不見,倒是落落大方,容光照人
“許門主,您什麼都不必說,是我不好。”
“不,不,我真的有話要對你說。”
“不必。”沈丹馨灑脫一笑,“您是天下第一門派的門主,沈家的人和物豈能放在您的眼裏,是我爹爹多事了。”
“不,不。”許飛揚急忙搖頭,“沈姑娘,你聽我說一句話好嗎?隻一句話。”
“您就是說一萬句話,我也隻能洗耳恭聽啊。”
“令尊把那枚金牌送給我的時候,我並不知你是沈莊主的千金,而令尊也並不知道你在魔教手中。”
“是這樣。”沈丹馨想了一會,似乎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羞澀一笑,“總之是我不好,其實你為我,為我爹做了這麼多,不管怎樣,我都不該使性子,發脾氣的。對不起。”說罷,斂衽一禮。
許飛揚側身避開,還禮道:“沈姑娘,你知道嗎?我一直很感激你。”
“感激我?這是為何?我可什麼事也沒為你做過,隻是添麻煩。”
許飛揚鄭重說道:“感激你沒對我說這個字眼。”
沈丹馨恍然明白了,她記得自己確實沒感謝過許飛揚救自己,其後又為自己解毒。倒不是無此想法,而是覺得不必說,說了反而辱沒了對方的心意。
經許飛揚一說破,她倒覺得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會那樣想,難道說自己早已……
“沈姑娘,再求你一事好嗎?”
“說便是,何必言求?”沈丹馨低下頭,不敢麵對許飛揚,仿佛一看到他的眼睛,自己的心事就會全部外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