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侯景號哭一陣,方才緩慢爬起身來。
“陛下許久以來龍體不適,都是微臣疏忽了,請殿下恕罪。”
“我父皇素來寬和淡泊,與人為善,若不是寢食不供,怎會落個如此淒涼……”太子話未說完,便又掩袖而泣。
侯景佯裝發怒,掃了一下左右,嗬斥道:“本丞相是如何叮囑你們的?如今你們護駕不周,一律死罪!來人,把左右侍奉者拉去砍了,為陛下陪葬!”
眾人一聽,頓時臉色煞白,整個殿堂中哀戚之聲接連不斷。
“罷了,”太子蕭綱悶聲道,“不要再屠戮性命了,父皇在天之靈,定會不安的。”
“殿下冤枉微臣了。微臣派人近日侍奉陛下滋補龍體,也算忠義兩全了。如今天有不測風雲,微臣也是悲慟欲絕……”侯景邊說,邊朝徐天琳擺手。
徐天琳上前行禮後,便說道:“陛下生前有久喘病,食欲大減而脾胃之氣已傷,龍體消瘦,再加年事已高,因此……”
“慢,太醫丞不要再說了。徐太醫,你前日為父皇診治得如何?”太子揮手讓徐天琳退下,讓徐子風上前。
隻見徐子風淡淡看了一眼侯景與徐天琳,眸子中情不自禁地泄露了無限隱憂和痛心。
“殿下,臣曾經切陛下龍脈,與太醫丞所說無異。”
徐天琳得意地暗笑了幾下,仍然不屑一顧。
“臣曾用人參白術湯為陛下補脾益氣和胃,大補丸降陰火,因藥證相符,經治七日痊愈。不承想,短短不足半月,竟駕崩了……是臣護駕不周,請殿下治罪!”徐子風自知回天乏術,隻好自請罪罰。
“殿下,如果臣猜得不錯,眼前這無恥小人便是弑君的元凶!”徐天琳指著兄長,不陰不陽的說道。
此言一出,眾人大嘩,啜泣聲頓時變為驚愕之聲。
聽到此刻,陶媚兒心如墜冰窟。萬萬沒料到徐天琳居然平地生波,陡生事端。
“人參得天地精英純粹之氣以生,與人之氣體相似,故於人身無所不補。一方之中,兼用無礙,且能相濟,用人參以建中生津,托出邪氣,更為有力,又有何不可?”徐子風泰然自若。
徐天琳臉上肌肉似抽動了一下,目光深邃起來,道:“殿下……這人參並非誰都能用得適宜……物極必反,若用得不好,不但不能救人,反而是殺人。可曾聽過有人因食人參一夜之間,七竅流血而死?”
“啊?”眾人聽了這話,不由得均倒吸一口涼氣。
太子蕭綱大驚失色,征詢般地望向徐子風。
徐子風苦笑搖頭:“這世間疑難病症諸多種種,如何用藥千變萬化,最可怕的不是用藥,而是人心。若要顛倒是非,信口雌黃,那就無話可說了。”
“哼,你這般說法,是說我汙蔑你?”徐天琳冷笑道。
“不求有功,但求問心無愧。”徐子風淡然自若,沒有一絲一毫慌亂,“陛下確因精損、氣弱、神失而崩。”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徐天琳抬手一揮,立刻看見一個瘦小的男子瑟縮著進來。
陶媚兒看到此人,驚訝之餘,幾乎失聲。
那人原來是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