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徐天琳暗暗瞪了一眼徐子風,朝他手中的小草瞥了一眼,嘴角竟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說完,點了點頭,竟沒有再為難徐子風,便匆匆離去。
看到徐天琳漸漸消失在幾株木芙蓉之後,徐子風朝太子行禮,本欲將兩人之恩怨向殿下稟明,誰料太子蕭綱竟仰天長歎:“我為徐氏悲哀,這徐太醫丞雖是世家子弟,卻沒有一點大家之風。”
聽了此話,徐子風即將到口邊的話頓時咽了下去,不知道離家出走後的天琳在這混沌亂世中的短短時日內,竟將徐家的清譽毀於一旦。
“殿下,此話是何意?”
“哼!當初他進宮並非為我蕭梁皇室而來,他投靠那侯景老賊做了專屬醫官。他雖名為太醫丞,實則卻是老賊派來監視我父子的眼線。他在太醫院不過數月,就將幾位良醫逼得或病退或離去,而唯其一人為尊。此人覬覦太醫令之位,一心想做我大梁的首席國醫,但這等沒有忠義廉恥之心的人如何能成為我大梁萬人敬仰的大國醫?我借口父皇龍體違和,將此事拖了下來。但躲得了初一,卻躲不了十五,若那老賊一再威逼……”
看著太子嗟歎不已的神態,徐子風的心漸漸懸了起來。當初若不是自己意氣用事,讓他心神不寧,惑亂情誌,從而離家出走,也許,他就不會有今天賣國求榮的行為。
他掀起白色的袍子,一陣輕飄飄的塵土飄了起來。他雙膝跪地,頭朝太子深深叩了下去。
太子蕭綱大驚失色,欲攙扶他起來,誰料他卻紋絲未動。
“請殿下法外開恩,微臣願勸其改邪歸正。都是微臣失職,所有的錯由臣一人來承擔!”
這一番告白,聽得太子心驚肉跳:“出了什麼事?與你何幹?”
“他……原本是微臣同父異母的親兄弟……”
太子蕭綱愣住了,聽他一番娓娓道來,方才明白兩人之間的恩怨情仇。
“原來你就是那扶南女醫之後。謝天謝地!那扶南女醫當年留書出走,隻說帶走了一隻進貢的犀牛角。母嬪終日深感不安,怕因此事毀了我堂堂天朝威名,乃至憂慮成疾。”太子欷歔不已,仿佛揭開了重重天幕,心頭一片敞亮,“如今扶南女醫有後人在此,終於可以解了兩國之結,母嬪她在天之靈終於可以瞑目了。”
兄弟兩人,卻走了不同的道路。太子似乎感同身受,想起被親生手足丟棄在台城,陷入那叛賊的魔爪中,孤立無援,不由得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當天深夜,徐子風被一陣躁亂的敲門聲震醒。
火光之下,幾排刀刃鋥亮,一隊叛軍森然佇立。
“出了什麼事?”疑惑不解的徐子風還沒站穩,頸上隨即感到一陣冰涼的箍痛,已被一條粗大的鐵鏈套住。
“有探子來報,湘東王意圖謀反,派奸細混入皇宮。為保皇室安寧,丞相命我等前來搜捕!”
“我是太子請來的太醫,如何是奸細?”徐子風試圖掙脫對方的束縛,卻發現對方早有準備,一把鋒利的刀刃已橫在背後。
“有什麼冤屈,去丞相那裏說!”
來人不由分說,就將他往外拖去。
“我要見太子殿下!”子風憤憤不已,企圖讓自己的聲音驚動內苑。然而,來不及喊出聲,口中就被塞滿異物,雙眼被蒙蔽,之後忽然被一記重擊,就渾然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