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公布考試名次(3 / 3)

老黑看到賀之祥在橋下指揮,便對眾人說,“就是那個姓賀的隊長指揮來這裏清理的,找他算帳。”

楚湘傑站在橋上,看到賀之祥手裏拿著對講機,正望著橋上大聲說著什麼?

賀之祥也看到楚湘傑了,兩人四目相對各自認出對方。

賀之祥首先認出橋上的人是有一晚在筍崗路打架的那個人,心想他怎麼又出現在這裏?一邊想一邊覺得這人很麵熟,忽然想起在彩虹路見過他,沒收過他一筐蔬菜,那天他還在執法大隊辦公樓出現過。

正當賀之祥愣神之際,忽見一群小販衝自己跑過來。

小販是受老黑教唆,把目標鎖定為下令指揮清理行動的指揮者。

瘦猴和棒子帶著小販大叫“就是他下令清理的,攔住他,別讓他跑了。”很快其他小販都圍了上來,指著賀之祥大聲漫罵,有人還拉扯他製服。倪天路和曹大元也見到老黑他們了,於是裝作不認識。當小販圍攻賀之祥時,倪天路連忙帶領隊員奮力往中間擠,把賀之祥從小販中隔離出來,並掩護他提前離開現場,但部分小販依然追出好遠。

小販“趕”走指揮人員之後,大腦被勝利衝昏了,很快圍攻下一個目標,負責執法過程錄相的隊員。小販瘋狂地衝過去搶錄相機,還高聲責罵,“你們這些王八蛋、土匪,為啥要錄我”。

負責攝錄的隊員隻好邊後退邊掩藏錄相機,但氣勢咄咄逼人的小販依然直衝過來,向拿錄像機的隊員手、脖子和身體上亂抓,以致其多處被抓傷。

古秋桐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手心裏攥了一把汗。他連忙撥通110,說明自己身份並請求警察支援。

不多時,附近執勤的警察趕來了,他們將小販驅散開,將用滾油潑人的小販和咬人的小女孩帶去派出所處理。

賀之祥這才回到車邊,帶隊回去。

楚湘傑看著這種場麵,忽然覺得城管就是欺軟怕硬的紙老虎。人多圍攻他們,跟他們胡攪蠻纏,他們一點招數也沒有。此時看著他們在警察幫助下灰溜溜撤退,因被他們掃了兩個檔口鬱在心中悶氣慢慢消了,換之以揚眉吐氣的痛快。

這晚,賀之祥沒有被這種場麵嚇倒,他幹了幾年執法隊長,已經習以為常了,到是古秋桐出了一身冷汗,他深深體會到城管執法太不容易了。

回到大隊辦公室,辦公室主任將一張紙遞給賀之祥,上麵記錄了在全隊外出行動期間共有六部手機響了,其中三部手機顯示同一個手機號碼,這三部手機是三個中隊長的。

賀之祥聽到這個結果,氣得把帽了狠狠摔在桌上。

他看著記錄的這個手記號碼,不用猜測一定是燒烤檔的。三個人手機顯示同一個號碼,今晚總共才清理了三個檔口,最後一個沒有完成。難道前麵兩個檔口是一個人的?最後一個明顯有人煽動,難道是那個在橋上與自己對視的那個年輕人?

賀之祥心情有幾分鬱悶。

他讓辦公室主任記錄電話號碼這件事,沒讓古秋桐知道。他想這件事還不能擴散到城管辦機關,如果出現違紀行為,按廉政製度來處理,那就嚴重了。他想,“即便有違紀行為,他們陷得也不深,以說服教育為主,隻要他們改過自新,便可以不上報。”

普通幹部的政治前途經不起廉政製度折騰,處分一次,基本就完了。

想到這裏,突然想起毋熠去省裏幾天了,也沒來電話,也不知她爸爸有多大的事,能不能挽回?他連忙拿出手機撥通毋熠的手機。

“毋熠嗎?你怎麼樣?見到爸爸了嗎?”賀之祥問。

“見到了……嗚……”毋熠僅說一句話就哭了,她哽咽著說,“我不跟你說了,我有事……”

賀之祥愣愣地望著手機,從毋熠哭聲知道,她爸爸犯了大事。

他覺得很難過,渾身酸痛,四肢無力,疲憊像潮水一樣襲上來。

其實他很愛毋熠,可是他又舍不得失去政治前途,此時此刻,想起毋熠他仍處於兩難境地。當初認識毋熠果斷結束大學談了兩年戀愛女友的關係,難道不是看中毋熠父親的職位嗎?

賀之祥忽然覺得自己一開始與毋熠的愛情便加上了個人前途的砝碼,是一種非常卑鄙的行為。可是,如果沒有好的政治前途,自己未來又能有什麼幸福?難道還象父輩那樣生活?見誰都低頭彎腰打招呼?

想到這裏,他把自己從這種思緒裏拔出來,沒再陷於這種矛盾自責又找理由自圓其說的拉鋸戰。

賀之祥第二天仍親自帶隊,請來電視台和報社記者進行跟蹤報道。他連續用了三個晚上,對轄區所有燒烤檔進行了全麵清理,使無證燒烤檔在海灣區幾乎絕跡。

報紙和電視進行了大力宣傳,市民麵對采訪鏡頭笑聲朗朗,所有人對城管執法大隊這一做法均表示稱讚。尤其那些深受燒烤檔油煙熏燎的居民,對無證燒烤檔是深惡痛絕,同時希望執法大隊要長期堅持,不要走過場,他們很擔心燒烤檔卷土重來。

連續清理整治,沒有通風報信的事再發生,賀之祥原準備分別找三個中隊長談心,便暫且放在一邊。

招聘初選結束了,總共接收到三千七百二十份應聘資料,賀之祥從中找到許健的材料。看到許健有兩個條件不符:一身高不符;二學曆;他是海州市中等職業技術學校畢業的,僅為中專。招聘條件是專科以上學曆,事實上指的是大專以上學曆。再者,收來的三千多份材料中,專科學曆僅幾百人,如果不是靠關係,無疑都是淘汰對象。所以他沒有聲張,他知道,從三千多人裏挑出十個人,許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他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他和城管辦秘書科的同誌開始在這批初選合格的材料中找名校和專業適合者。他心中理想人選,一是法律專業,二是中文,三是外語。最終挑出二百六十名最佳候選人,報給區政府和城管辦領導審核。

筆試定於兩周後舉行,最後批準參加筆試人數仍是二百六十名。賀之祥心想,區政府和城管辦領導對他們選出來的這批應聘者還是滿意和相信的,沒刪減,更沒增添,難道其中沒有關係戶?

筆試這日,考場放在海灣中學,賀之祥作為監考人之一,他意外見到許健步入考場,這讓他驚訝。

二百六十人的名單中並沒有許健的名字,也不是他故意漏了他的材料,因為看完他的資料覺得他入不了圍就沒在意過,別的審核人員也沒放他入圍。上報區政府的名單賀之祥認真看過,根本就沒見到有許健的名字,那時候他已經把許健這個人給忘了。

可是他此時出現在考場,給賀之祥震驚不小,參加筆試的名額不多不少,也就是說不知誰被剔除了,補充他進來。

他忽然想到,也許不僅僅是許健沒入圍參加了這場筆試,其中不知道有多少個象許健這樣的人。想到這裏,他很憤怒,從招聘初始忙前忙後,認真篩選,到頭來就是糊弄給外人看的。

他想起第一天參加應聘的考生黑壓壓站滿了人才市場廣場,心裏為他們悲哀,同時也為自己僅是一個小科長無能力阻止這種騙局而悲哀。

悲哀的同時為自己找到借口,那就是與毋熠之間的關係。他想,“要想公正地為普通百姓做點事,你就必須在官場上取得一定地位,能說話算數,這樣才能避免這類不公平的事再次發生。”

所以,他覺得自己要做更大的官,也為對不起毋熠而略覺心安許多。

許健也看到賀之祥了,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猶豫是否該與賀之祥打個招呼,因為他是考官,但是他沒有,而是昂頭大搖大擺走進考場。

賀之祥看到了,表麵渾然不覺。其實他在心裏下決心,即便你考試過關了,我是執法大隊長,我仍可以不要你進大隊。

古秋桐站在不遠處看到賀之祥和許健的表情,他等許健進了考場,走近賀之祥身邊說,“對待這類事情你要學會動腦,不是硬頂你就能贏的。我們做到仁至義盡,領導就不會怪罪下來,所以任何事都要動腦。”

賀之祥假裝沒明白古秋桐的話意,其實是對他懷有抵觸情緒。好人都是你做了,壞事都讓我們這類小角色衝在前麵。想到這裏,也不接古秋桐的話茬,也不給他好臉色,徑自走進教室。

考試結束後,二百六十名參考人員取前三十名,沒有機關工作人員參加,排名完全是看文化成績,由海州大學請來的教授對卷子進行打分,由人事部門公開考卷。

許健考了第七十一名。

賀之祥看到公布的考試名次,心裏輕鬆許多。

第二天,古秋桐見到賀之祥說,“人大主任沒有打電話來問許健的事。”

賀之祥此時想起他在考場外麵說的話,覺得他才是在官場上混出來的人物。

取三十名最後麵試取前十名,這項工作由區主管人事的部門負責落實。賀之祥已經不再參與,他在準備對新來的執法人員開展業務培訓方麵的準備工作。

十名向社會公開招聘的執法人員於半個月後正式上班了。這天,魏宋碑和古秋桐都來了,他們分別代表區政府和城管辦作了簡短的講話,大意是對這批新招進來的執法人員寄予了希望,因為他們的學曆都是專科以上的大學生,素質高,鼓勵他們在執法工作中發揮高學曆的優勢,對執法大隊整體形象起到良好的帶動和推動作用。

賀之祥送魏宋碑和古秋桐走後,拿著這十個人的名單,與上報區政府的二百六十名人員名冊逐一對照,十個人隻有一個人的名字在上報名單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