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五剛咬咬牙一憋氣買了江一梅五百元的“安利”產品,他沒有買化妝品,盡管江一梅口若懸河不厭其煩地講它的功能,又是減肥,又是美容護膚,送老婆最好了。張五剛嫌貴,他買了洗滌用品和家庭日常用品。江一梅自始自終雖沒提兩人的同學關係,張五剛對她的“安利”事業的支持,讓她心懷感念是確信無疑的。她說你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張五剛要的就是她這句話。
鎮中算起來也有一千多號人,加上鎮中心小學足有三千多人,張五剛找對了路子。去鎮中的路上,張五剛和江一梅有說有笑,我根本插不上話。表哥看到鎮長夫人來了,連忙安排人泡茶,把我和張五剛晾在一邊,沒想到江一梅一把拉住張五剛笑眯眯地對表哥說,老張是我小學的同學,現在搞了個什麼“記者站”,你這裏每年不是要宣傳嗎?老劉說他能弄好,看他能弄出個什麼樣子來,話又說回來這也不是哪個人的事,學校形象也是事關全鎮人民的大事。江一梅說得情真意切,含蓄委婉。表哥點頭稱是,禮貌地笑笑,隻是笑得很勉強。江一梅的客氣與話中有話還是有一定殺傷力的,第二天,鎮中校長辦就來電話通知張五剛去一下,張五剛騎一輛摩托車帶著我風馳電掣一路呼嘯地衝進了鎮中大門。
趙主任和我握了手,張五剛自己點上一支煙,獨自抽了起來。我向趙主任介紹張五剛,《四方》雜誌社的張主任。趙主任笑了兩聲,認得,認得,鎮上誰不認識他這個婚介大師,怎麼現在鳥槍換大炮了。這話似乎是開玩笑,分明又帶著諷刺。張五剛聽出了弦外之音,一躥跳了起來,我使了一個眼色,張五剛這才坐下。
大概是表哥的意思,學校隻能拿出三千元,再多真的沒有。趙主任一臉苦相,張五剛鐵著臉嚷開了,把你們校長找來,快把你們校長找來,我有話對他講的。趙主任說他出差了,走之前把這事交辦給我了。張五剛仍是罵罵咧咧,窩著一肚子火離開了鎮中。自那以後,張五剛在我麵前再也沒有提過江一梅。
向陽電話裏說,三千塊錢登在國家級雜誌連成本價都不夠,還談什麼賺的了。按理你們要交抵押金的,現在我跟有關領導協商了,第一年暫不收你們的,作為支持你們開展工作。我說張主任最近熱情很高,一定要鼓勵鼓勵他。這次,向陽將“我們”和“你們”分得清清楚楚,我聽得也是清清楚楚。向陽暗示我把電話遞給張五剛。張五剛普通話一點都說不起來,結結巴巴,一個勁地,哎,哎。我問張五剛向陽說了什麼。他說,很多,我記不住。這話等於沒說。向陽不久要到南京出差,有什麼話我們當麵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