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1 / 2)

顯然張五剛是現實的,誰願意無私奉獻,再說了現在做什麼都需要成本,折本的事沒人願意做。向陽聽出了我的意思,他爽快地答應以稿費的方式作為我們的回扣。張五剛滿意地笑了,好長時間沒看到張五剛這麼爽的笑了。婚介所的生意捉襟見肘,他笑不出來,房租一個勁地往上漲,電視台廣告收費一分不讓。張五剛的誠意使我放棄了對他的所有戒心,他將原來休息的裏間騰了出來,作為我們 “工作站”辦公室。新開了一部電話,買了一台傻瓜相機,配備了鋁合金的文件櫃,花了近兩千元。這些錢全是張五剛自己掏腰包墊上的,我許諾日後還他,一分不會少。

向陽不時來電話,問我們的業務有沒有新的進展。我一直就這麼敷衍著,我問他承包的雜誌做得怎樣了,他說正在策劃一個大型活動,正在與教育部﹑商務部下麵的有關司談合作,力爭在十月份將“中國教育博覽會”上馬,參展單位可以通過各自攤位展示自己的形象,類似“廣交會”﹑“西交會”之類的商務活動。我想起來了,那本青少年雜誌中有這方麵的廣告。隻不過聯係人像是用了筆名的,不是向陽本人。我說這個活動聽起來很大氣,現在搞什麼都得講形象,哪怕是廁所,也馬虎不得。

為了完成向陽交給我的任務,我和張五剛製定了周密的計劃,如果還像以前一樣守株待兔,八輩子也不會等到送上門來的兔子。我們發現市裏出版的日報和晚報都開辟了“教育周刊”,在市供電公司謀職的文友告訴我,“教育周刊”一年需上繳80萬版麵承包費給報社,承包版麵的記者不僅發了財,身份也從普通記者提撥為部門主任了。張五剛腦子轉起來快,悄悄地搜集了“教育周刊”報道過的有關學校的先進事跡,然後對這些信息進行梳理。一個賈姓校長進入我們的視線,報紙上有登載了他的近照,這個賈校長像個村長,高個子,微胖。報道不像是專業記者寫的,大概是他們學校的某個老師代筆的,文章介紹了該校近年來在賈校長的領導下取得一係列的成績,市教育局領導曾到該校指導工作,並發文號召學習推廣該校的做法和經驗。這個學校位於南台市的三倉鎮新沃村,張五剛曾到那個鎮組織人員征過婚,對新沃很是熟悉。

張五剛到新沃中學的時候已是中午了,學校已經放學。學生都走光了,看門的也不在,校門大開四敞。倒是一個中年婦女,正在隔壁的小廚房裏忙上忙下,鍋裏炒著韭菜。她見到張五剛忙盛起韭菜。起身出門劈頭蓋臉就問,同誌你找誰?張五剛沒吭聲,婦女又問了一遍。張五剛眼皮抬都沒抬。婦女回屋繼續燒火去了。

村裏不比小鎮,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就像生活在農場的人,有錢也用不了,一定要到城裏消費。張五剛在學校附近的小店裏買了一包方便麵和一袋糖精水,站在路邊把方便麵硬是嚼了下去。

十二點過了沒多久,就有零星的學生出現在學校門口的路上。張五剛掏出傻瓜相機,按了幾下,隨即聽見“啪啪”響了幾下。張五剛將鏡頭轉向迎麵而來的兩個男生,他們見張五剛對著他倆拍照,這兩個男生好奇地聚攏過來。張五剛仍是不吭聲,舉起相機拍學校。一個男生好奇地問張五剛,叔叔你在幹什麼?張五剛一臉嚴肅,輕聲說,有人舉報你們學校有老師推銷試卷給學生。學生驚訝地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張五剛仍是拍照,學生說你是不是來暴光的。這時,又聚攏幾個學生過來,張五剛問幾個學生是不是一個年級的。學生嘰嘰喳喳開了,我是初一的,他們兩個是初二的,你也是初一的。有記者到學校來暴光!有記者來暴光了。學生都看過《焦點訪談》﹑《大寫真》這樣的電視節目,他們最喜歡暴光片。連一個字都不識的老農民都知道電視台會暴光,有什麼不公的事,首先想到的就是電視台的暴光。學生將這個消息傳開了,有一個年輕的老師大概是值班的,來得相對早些。聽到學生中間傳記者來學校暴光,覺得事態嚴重,立刻將情況向賈校長作了彙報。

“有記者在學校與學生交談,內容不知道,隻聽個別學生傳,說是來暴光的。”值班老師說得很細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