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2 / 2)

灘塗巷仍舊實行村級管理,村長是他們的頭。村民們平常很少看到村長,灘塗巷的村民有吃有喝的,煩不著村長。隻有那些受計劃生育監督管理的婦女每個月要到村裏,留一點尿樣,不費一點氣力領取村裏發放的五元錢。

張二花進灘塗巷沒有遇到什麼麻煩。正因為沒有麻煩,引來的嫉妒也就比較尖刻。不光她連兩個孩子的戶口都落在了劉強更的戶下。在買戶口的當兒,這三個戶口要值六萬元,張二花靠殘碎的婚姻省了六萬元,這在灘塗巷簡直成了一則新聞。

別人的猜測總歸是別人的想象。劉強更的臉色的確比以前燦爛多了,巷口能看到他的影子了,哪怕是歪著的,這也足以證明自己是灘塗巷的一員。有時,張二花還扶著他曬太陽,劉強更努力的樣子能給人留下很深的記憶,嘴角雖有口水,但似乎是垂而不滴。看來是功夫,張二花的工夫。

劉強更隻是落得個戶主的名分,實際上家裏事務都是張二花操持著。張二花未進這個家之前,劉強更的生活起居勉強應付著,兩間低矮的瓦房一半是村裏讚助的。相對蒸蒸日上的灘塗巷來說,劉強更屬於典型的貧困戶了,甚至影響到灘塗巷的小康進程。一邊是迅猛增高的樓房,一邊是外來暴發戶的大肆買地,灘塗巷越來越窄。張二花的到來,使得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個女人能使男人擺脫惰性,這樣的女人是偉大的。張二花就是這樣的女人,可惜作為男人的劉強更的腿和肺都不爭氣,這使得他徹夜難寐。

張二花到灘塗巷做的第一件事還是頗為費心的。眼看灘塗巷的村民各家各戶相繼圍了圍牆,封閉成為必然,張二花真的坐不住了,她和劉強更商量也在老屋四周圍圍牆。劉強更說,你和孩子們再商量商量。劉強更的人情味,讓張二花特別感動。大剛和大琴上他們的學,自然對這些事無動於衷,但在劉強更眼裏,他們才是灘塗巷真正的主人,這眼光和胸襟同樣讓張二花驚訝,劉強更那是別人眼裏的一個瘸子,一個氣管炎患者,一個無用的人。那些人小看了他。

緊接著,張二花聯係瓦工,買材料。他們在院內起了三間高於主屋的磚瓦結構房,外牆還用水泥粉得嚴嚴實實,三間房子都有各自的門,最東的一間房裏擺上了兩張小鋼床,窗頭上都按有高出人頭的木杆,明白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打吊針用的病床。這樣,小房間就成了簡易的病房。灘塗巷外來人口多,加之靠近國道,小旅館格外的多。在醫療監管還沒得到足夠重視的城鄉結合部,注定了張二花的生意會紅紅火火起來。張二花的門診除了接待感冒﹑皮膚病患者外,來看性病的居多。患者中有男的也有女的,這下可忙壞了張二花。

張二花從不問患者姓名,也不問年齡,就事論事,深受患者的歡迎。那些來看病的人對人說起來,一般不是感冒就是肚子痛。來的人都有些心理負擔,張二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帶患者看她養的那些花。在她家的院裏還真的養了很多的花,有爬上架的藤蔓,也有盆裝的,在花地裏聊事,像是親戚。張二花沒有坐堂的習慣,都是站著看人家脫褲子。不雅,卻親和。

村治保主任趙家明是第一個發現張二花秘密的村幹部。這得虧於他的堂兄趙家珍,得虧那棵榆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