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放了兩盤,宋為富攤牌說真的沒有了。要看明天再租,歡迎大家光臨。宋為富說得很客氣。爾後請大家喝粥,原來他還有一隻電飯煲。肚子憋著尿還真不覺得餓,一泡尿尿完就不一樣了,大家圍住在一起喝粥,刺溜刺溜地響。一人一碗,多也沒有。誰說了一句,看別人日也舍神,真日的話喝粥準挺不住。劉廣順說,兜兩碗肥肉下去保來神。
趙揚揶揄劉廣順,說你有種到班上帶個女生來。劉廣順說,我帶來你們一個都看不成,統統死回各自的宿舍。張成功說劉廣順考不上能做租錄像帶的生意,包賺。宋為富說劉廣順開店多進些有情節的。沒情節光做愛也沒意思。劉廣順說你眼瞎,這種片子那來的情節,有情節你還肯看嗎?要麼就租給你一個人看,租錄像的喝西北風。不知他們看了多少這樣的片子。
原來劉廣順在鄉下複讀班和一個女生做過這事。也是他自己親口講出來的,說得大家讒讒的。誰不想這事啊!英語老師在為我們複習莫泊桑的〈〈Necklace〉〉這一課時的情形我至今還曆曆在目。老師讓一個女生朗讀最後一段,請一個男生翻譯。當男生翻譯到盧瓦載夫人的那段獨白,一提到“女人”這兩個字時那個男生泣不成聲了。英語老師很奇怪,一連叫了幾個男生,沒想到幾乎所有的男生一到這裏就卡住了。老師氣壞了,說我們不配合。後來還時女生站起來翻譯才解了圍。課後大家誰也沒有再去討論這個問題。這也成了一樁公案,死在我們那時的青春裏。
劉廣順講得頭頭是道。後來,大家把話題都轉到現實中,劉廣順你不是做過這事嗎?就說說那個女生吧!劉廣順磕了一下煙灰,罵道:怪不得女生不願和你們。全壞在了一張嘴上,女人不是不想,而是男人嘴不牢。細想想還真是有道理。在這些方麵我得承認我的確不如劉廣順全麵。聽他這麼一說,誰也沒有勉強他再往下說。喝粥的喝粥,喝過粥的陸續回宿舍,重新找吃的。
在劉廣順即將離開屋子的那一刻,我把手伸向劉廣順,我說不好意思,做得不好的地方請原諒,大家都是兄弟。劉廣順遞給我一支煙,點上。我們一起走出宋為富的租住房。
劉廣順的自行車又換了,這次還帶車簍子。我說又換車了,他說原來的一輛被他原來的同學陳樹會拿去了。我說哪個陳樹會,他說就是上屆我們班上的陳樹會。媽的,那個家夥還跟我坐過一張桌子。我說劉廣順你怎麼不早說。劉廣順說,我也才聽他說起你。
劉廣順非要帶我一段路,我推辭說反正不遠,跑兩步就到了。劉廣順堅持要用坐在後坐上,讓他馱我。我坐好,自行車歪歪扭扭從一片垃圾地裏上了馬路。
深秋的天多少有些涼意,街上還有一些三三兩兩的行人,偶爾還走過幾個巡警,才時興這玩意,巡警走路胸很挺,對小痞子起到了一些震懾作用,晚上街心裏塌實多了。我說看錄像抓嗎?劉光順說在家裏看關他屁事。我說那下次再來看。劉廣順補充了一句,不過難說,三人以上屬聚眾行為。我們還是小心些為好。
我沒有回市一中,而是和劉廣順一起來到位於城東的洋東新村二巷的出租屋。房間真小,兩個人就把屋子塞滿了。劉廣順敲瞧牆壁說,就這麼小的一間屋,一個月得支付五十元的租金呢,蠻吃力的,不過自由。
我壓根沒提韓起強到班上耍威那事,劉廣順也一字沒提。
第二天我們在街頭胡亂的吃了點東西,劉廣順騎自行車馱我去教師進修學校上課。我一會就開始打盹,頭碰著了桌角,“咚”的一聲,正在講課的老師竟被我的情形吸引了。停止講課看著我發呆。逗得全班人哄堂大笑。我頭一抬,和老師的目光正好相撞。我極力克製自己。眼一眯,腦子裏就會浮現出令我臉紅又渴望的畫麵,我甚至把這些畫麵與班上的某一張女生的臉,或是某一個熟悉的女人的臉聯係起來。她,她們也是這樣子的嗎?現在不是,將來會是?我瞧不起她們,她們真的醜陋!
我問廣順錄像中的那些人真是這樣的麼?劉廣順嚴肅的說,不全是。誇張點,但格局就是這樣。廣順沒有笑話我的無知。我說,要是我早兩年知道怎麼回事,或許我早也考上了。廣順似懂非懂地看著我,不笑也不說話。難得溫文爾雅的一次從嘴裏吐出一口煙。
劉廣順說,今晚我就和你擠擠了。要是別人提這樣的要求我肯定不會答應的,我答應了劉廣順,不過真是要擠的。廣順說,狗日的陳書會要借用一晚。我說他不是考上工學院了嗎?他自己有宿舍的。劉廣順咂摸了一下嘴說,這個家夥不是省油的燈,一進大學就搞了個女的。我這才明白陳書會借床的用意。我說咱們就不是人,劉廣順說這很公平,他也是從不是人到人,現在又從人變成不是人。一個過程,每個人成人的進化期不一樣。我說,你別貧嘴,飽漢不知饑漢餓……
考上了盡玩,女人就像大河裏的水,要多少有多少,誰讓你考不上的?劉廣順越說越起勁。我說你以前不是也有一個嗎?現在還來往不?廣順飛揚的情緒像是被霜打過的菜葉,蔫得死寂。沉默了半天,才嘟噥了一句,現在人家考上了,我還找她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