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離開故鄉
這裏，並不是世界的全部
還有另一半屬於我的海洋
開篇
我記述大衛漂泊的故事，自東方他的家鄉
乘船駛向廣袤的大海，憑借著長風和波浪
被激情和命運所迫使，他遊曆了許多地方
從潛寐洞窟的曠野，蟄居萬民雜處的城垣
造訪人跡荒蕪的園地，抱歎於怒海的岸邊
翻越過重壓大地的山峰，直至中原的林泉
為庇佑他艱辛的行旅，我喚醒偉大的神靈
在星光隱沒的夜晚，讓黑暗留有一絲微明
燭引探索的雙目，式尋天空上浩瀚的辰星
請把他們重新喚起，那些永不寂滅的聲音
那些關於天庭的紛爭，還有對宿命的悲憫
秉持我祖先的竹管，吹奏永不疲憊的樂琴
海濱小城，街道兩旁陳舊的房屋，少年大衛走在路上，天已黃昏。
合唱
連綿於天際的群峰，如荊冠圍擠在城市的邊緣
黯然在道旁的房屋，是凍僵的已被遺忘的帷幕
你看那衰微的太陽，掙紮在山巒將無聲地沉沒
僅剩下睲魘的徂暉，覬覦著大地背向它的落影
行走在肅冷的街道，內心紛擾著暮靄般的思緒
靜列在路旁的楊樹，呼應著他心中低緩的歎息
街道上匆忙的行人，冷漠得如遊魂蕭索的遄蕩
似紛擾幽咽的音符，編織令人倍感孤寂的曲律
在街道上坡的一處側巷口，大衛停住了前行的腳步，慢慢地向巷口裏麵走去。巷口裏麵是一座呈六角形帶有拱頂的教堂一樣的房子，房屋正門上麵的牆上有一個方磚圍成的圓形窗，遠看像一個伊斯托裏亞多風格的圓盤，四棵巨大的柏樹把這裏遮蔽的深沉幽靜。坐在門口的房屋主人湯韙銘看見了大衛的到來。大衛隨他上了二樓的書房。
湯韙銘
麵容靜的少年，
隻是在你開口向人發問之前。
你今天又懷揣了多少個問題，
到這裏向我質疑？
要是沒有這糾纏，
我可要領你打開另一本書卷，
原本向多西修斯本人的致恩，
呈給謝古的偉人。
凡論幾何點始學……
但今天我們將畫出圓的外柢
研究一下這個多邊形的圍量，
對比此圓的周長……
大衛
向您致敬，我尊敬的老師，
剛認識您，我的額頭是那樣平坦，
到如今它也沒有刻上皺紋，
但是，您給予我那些珍貴的教誨，
卻已經在我的頭腦裏駐留生根。
請您原諒我此時內心的彷徨，
因為今天我將終止課堂的時光。
對於未來，我激蕩的內心毫無把握，
無法潛心學習這久遠的測量，
倒希望您先能揣測我此時的憂傷，
幫助我找到屬於它的緣起。
按照命運的安排，
我將在這裏找一份工作，
開始我平庸的生活，
就像太多的人那樣，任其年歲的添長，
如同一棵空泛無憂的萱草，
在山野的某處被春風掠過，
然後匆忙地向夏天打個招呼。
隨即萎縮著身體，收攏起所有的欲望，
在紛披的雜草叢中，
靜候季節的又一輪臨降。
但是，這一切決不是我的意願。
我渴望的是離開這裏，哪怕去荒漠的外麵！
從您的教導中，我早已得知，
這裏，並不是世界的中心，
還有屬於我另一半的海洋！
對於未來，我沒有明確的目標，
但有一股力量，讓我不能困在這個地方。
今天，我沒有書本上的問題，
此刻，我充滿著外出闖蕩的決意。
您曾經在地圖上指引過蔚藍的海洋，
現在，我想親身感受它壯闊的波浪，
您教授我用尺規揆描陸地的起伏，
現在，我想用雙腿去完成對它的丈量！湯韙銘
前行與等待是人們的命運
無論在路途還是室內
激越的少年請你轉過臉龐
看窗外這城市的遠方
山坡之下兩條並排的鐵軌
那裏交錯行駛的列車
正在演繹著我們世人的宿命
馳向西方落日的遠處
就是那伴隨你一生的身軀
它出發自旭日的上升
如同揮舞一麵嶄新的亮旗
當太陽直射他的道路
時值一生中最強健的身體
隨著陰影的不斷拉長
他也在耗散掉最後的餘光
直至肉體最終的消亡
而在另一條路軌上的列車
是你不斷蘇醒的靈魂
它正從最遠處模糊的一點
不斷清晰地向你奔近
當它最後充盈了你的視野
遂終結你一生的期冀
這是命運送給我們的禮物
即如此的前行與等候
人生注定就是交錯的行進
當身體踏上落日聖城
靈魂恰好越過複旦的小溪
當這兩者交彙的時候
那即是你生命的黃金時期
我祈祝那個時候的你
正展開你一生非凡的業績
大衛
是否我的話語讓您感到厭煩？
向您致歉，我尊敬的老師，
語言無法表達出對您的感謝，
精心準備的課程被我打斷，
您剛才講述的那些深奧費解……
讓我再次羞惱自己的無知
湯韙銘
所有終結的日子也昭示著一個新的開始
你的話語讓我想起了少年那久遠的歲時
我蒼老而斑駁的心底被流光的年輪禁錮
隻有在深夜才能重溫自己那漫長的往昔
你生活的這個城市已是被風幹的迦太基
腐朽的盾牌早就遮掩了曾屬於他的夢想
它是衰落在蒼茫黃沙中的霍爾木茲古城
到如今隻能獨自回想祆教僧舊有的輝煌
這個珍貴的青銅簠器被藍天遺忘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