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名婢女走近,葉永泰接過銀鈔,對陸道源言道:“當年老朽許下重諾,凡是提那奇醜大王人頭來見我者,必有重賞,這一百五十兩銀子不成敬意,小先生收下吧。”
幾人聞言大驚,陸道源咕嚕咽了口唾沫,不知所措的望著他手裏銀鈔,可隨即卻不解道:“我不曾割下他的人頭來見您,老爺便憑在下幾人隻言片語便可斷定人是我殺的?”陸道源向來謹慎,眼下雖有重金在前,堪稱是他一輩子都未見到過的財富,又是危難關頭,可解燃眉之急,但眼前之人並非常人,他終究不敢貿然去接。
邊說著,他又有些疑惑的望向那被縛血人,葉永泰道:“小先生不必多慮,我葉永泰一向恩怨分明,那呼陀與我結怨已久,早年間便已派下重金,以期為民除害。”說罷,他回首瞧了一眼地上之人,對唐算盤問道:“唐師爺,你可識得此人?”
唐算盤定睛瞧去,見那人被打的不成人形,隻好搖了搖頭道:“不識得。”
葉永泰微微一笑,道:“你這師爺連你家二哥都不識得了。”
“啊?二哥!?”唐算盤大驚之下仔細瞧得一瞧,此人竟是那奇醜寨二當家,不知因何緣故也落到了葉永泰手裏。當即唐算盤哭天搶地道:“我那二哥呦,你不是在給吳老爺賣命麼,怎麼賣到葉老爺家裏來啦?”
那二當家卻已奄奄一息,吳鉤登時心頭火起,罵道:“就是這廝害俺!”
陸道源旁觀至此心下漸漸明了,此人與奇醜寨結怨,而且梁子不小,那呼陀雖死,他手下的人卻受吳掌櫃之邀來到蘇州捉拿吳鉤,料來是葉永泰早已發現了這夥人與唐算盤的行蹤,隻是不了解其中內情,這才陰差陽錯的將自己一行人也給捉了過來。
想到這裏,陸道源心下駭然:“難怪大家夥都說他是土皇帝,官府也不見得有這份本事。”此人橫插一腳,陸道源卻焦頭爛額,令本就詭異的情勢變得愈加複雜起來,此人到底是敵是友,他的舉動又會對自己等人造成何種影響,都難以預測。
這時葉永泰道:“小後生,領了賞錢,告你的狀去吧。”
陸道源胸口怦怦直跳,這可是天降之財,一百五十兩之巨,尋常人家窮其一生也不見得能有如此之多的積蓄,可就在他按捺不住緩緩伸出手時,又忽然想起一事來,向他問道:“那葉老爺打算如何處置這些歹匪?”
葉永泰道:“當然是交由官府,殺一儆百了。”
“也包括這位唐師爺麼?”
唐算盤聞言豎起了耳朵,葉永泰的回答卻令他險些尿了一褲,隻聽葉永泰似笑非笑道:“唐師爺是個才子,殺了可惜,當年可有過一番妙論,之乎狗也,之乎不走也,老夫對他神交已久,打算將他留在府上,好生款待。”
此話一出,陸道源麵色一沉,聽對方話裏意思顯然是要將唐算盤一並扣下,且待遇不善,然而唐算盤卻是他手裏重要人證,倘若這會兒被人強行扣下,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二人已是同繩蚱蜢,此時再生變化,隻會有害無益。
陸道源猶豫再三,將手緩緩伸回,道:“那晚輩不要這錢了,求葉老爺高抬貴手,放過我這位朋友。”聞聽此言,吳管家不悅道:“小後生,我家老爺是個惜才之人,他是見你口舌伶俐,才對你禮遇有加,你可不要不識抬舉,得寸進尺!”
葉永泰揮手打斷吳管家,問道:“你果真要我放過他?”
陸道源篤定道:“除此之外,晚輩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