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念的
卷首語
一位哈佛大學留學生,看了《新知》之後,寫信給苗煒,一通誇之後,問這樣的雜誌估計辦不了幾期就會死了吧?她的判斷是——現在流行快速消費品,大家隻是瀏覽,刊登長文章的雜誌恐怕沒什麼市場。她的潛台詞可能是這樣的—現在誰還做雜誌啊?大家都在做新媒體。
20年前,雜誌這個行當從一個朝陽產業變成了夕陽產業。行當裏許多聰明人,忙著轉業,他們30歲或者40歲,還沒有展示過成熟之美,就忙著把自己打扮得年輕光鮮,認真思考著怎麼去吸引90後。好像一夜之間,身邊的每個人都在談創業,談“商業模式”,言必互聯網思維、極致、顛覆……快餐適合現代人群,但老火慢燉的大餐仍然受歡迎。前者負責活著,後者負責生活,所以後者一般都能賣出更高的價錢。
而“商業模式”這詞,不是哪都能抹一把的身體乳。
英國倫敦有一本雜誌,叫《萬古》,他們聘請全世界的優秀撰稿人為他們寫稿,那他們的商業模式是什麼呢?萬古的創始人不知道,也暫時不去考慮這個問題,因為他現在有很多錢可以花。很多時候,文化事業都是要有錢人來辦的。大哲學家維特根斯坦,看到本叫《火爐》的雜誌,就拿出十萬,分給《火爐》雜誌和奧地利的詩人、作家和畫家。
中國有沒有這樣的人呢?20世紀30年代,有邵洵美。他年輕時就去劍橋留學,回來後娶了個老婆,老婆的爺爺叫盛宣懷。如果當年有福布斯,盛宣懷得名列前三。這夫妻倆喜歡跳舞賭博辦雜誌。邵洵美1928年出版《金屋》月刊,1933年編輯《十日談》雜誌,1934年編輯《人言》雜誌,1936年3月主持《論語》半月刊,到了老年,又開始翻譯外國文學,一輩子都獻身文化事業。現在,文化產業發達,但大多是想通過文化掙錢的,少有想通過文化花錢的。
我不覺得做雜誌就沒的可做,一本雜誌或許並不重要,但活躍在世間的那些人物,是一部鮮活的當代史,記錄下人的軌跡,讓著急的,能夠平和踏實下來享受文化的魅力。比如這期《中國香事—那些學者、商人、藏香師與香》,我們在采訪中被反複提醒:“道”一詞太形式刻板,咱中國玩的是香事。安安靜靜享受香意,自信並愜意,世間珍視的價值盡在於此。我們的雜誌應該介紹這樣的人和事。做自己擅長做的事情,非常踏實。
“我懷念的是無話不說,我懷念的是一起作夢”,“我懷念的是爭吵以後,還是想要愛你的衝動……”
你,是《名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