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線天 2(3 / 3)

阿惟伏在他懷裏,滿心的疑問被欺瞞的憤怒就這樣被他的剖白拋諸九霄雲外,想起當日在壽城自己的狠言狠語,想起他失去血色猶如風中枯葉的麵容,隻覺得心髒像被無形的手揉得酸痛難當,長久以來的委屈和思念終是無聲決堤,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濕了他的衣襟。

抵在他胸前的手慢慢撤去了力度,她哽咽著說:

“顧桓,你騙了我。”

顧桓拉開她的手讓她抱著自己,聲音沙啞低沉,道:“是我不好,害你為我傷心難過。”

“不,謝謝你隻是騙了我,顧桓......你知道嗎,每一天我都難過得不知道明天要怎麼熬過去......幸好,你這壞家夥隻是騙了我......”

阿惟一邊搖頭一邊哭,眼睛哭紅了鼻子哭紅了就連嘴唇也咬得紅腫了,偏生嘴角又揚起一個開心的弧度,那表情看得顧桓的心不由自主地疼痛起來。

“傻丫頭,”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鼻音,撫著她的肩輕輕拍著,“不哭,我的阿惟,不要哭,我這不好好地站在你麵前了?”

阿惟漸漸止住了哭聲,他執起袖子輕輕地給她拭去淚水,她抓住他的手,目光溫柔而仔細地從他的眉眼一直看到下巴,最後低聲說:

“你瘦了許多。病了一場,如今可大好了?”

“不曾大好,”他故作黯然,握起她的手讓她的掌心貼著他的心窩處,“見不到你,這裏時時會痛,會忐忑,會憂慮,會嫉妒,沒有一刻跳得正常。”

“還會講如此動人的情話,看來真是大好了。”阿惟破涕為笑,黑眸幽幽地盯著他,埋怨道:“從壽城回建業後的樁樁件件,你要好好給我講清楚了。。。。。明瀾她說她輸了,是怎麼回事?”

“朝政之事波謫雲詭,越是浮華背後越是虛腐,”他繼續道:“鎮南王世子必須在眾人注視下‘死去’,方能保我父王和整個鎮南王府上下的安全,德宗要兵權,要廢除鎮南王府在整個朝廷的影響力,要麼把王府連根拔起,要麼讓鎮南王的世襲爵位從此終止。幫助楊昭即位,找回母妃,確實利用了明瀾來牽製打擊楊旻,若非如此,東晉朝現在已陷於內亂之中,更何況若是東晉朝積弱德宗便會趁機收回兵權鏟除整個鎮南王府,所以我必須把楊旻和明瀾帶走,讓東西兩朝仍處在勢均力敵的對峙之中。而德宗默許我這般‘死去’,已經是最大的寬容與忍讓了。”

“明瀾不肯放手,於是我求她與我賭一局,若是你在我死後仍願追隨,她便與楊旻離開西晉朝到南詔去改名換姓開始新的生活。”

“如果輸了呢?”

“沒有如果,”顧桓俯下頭,眸光清澈地注視著她:“你來了,你選擇了,隻是如今的顧桓沒有顯赫的地位,沒有驚人的財富,一如當初在蘭陵相遇,不,比那時候更兩袖清風。”

阿惟的目光落在他腰間白絛上係著的那塊廉價墨玉,輕聲道:

“能養家活兒嗎?”

“清茶淡飯,粗衣布裙,夏日搖扇生風,冬夜堆炭取暖,還是可以的。”

“這樣啊......我可以反悔嗎?”

“晚了。”他輕笑,在她眉心烙下一吻,“已經簽章作實。”

“那好,”阿惟抓起他的袖子胡亂擦了一通臉上的淚水鼻涕,笑道:“這個章如何?更龍飛鳳舞一些吧!”

顧桓笑,如春水滿溢愉悅無邊,捏了捏她俏皮的鼻子,複又把她攏入懷中抱緊。

“顧桓,”

“嗯?”

“你喜歡我很久很久了吧?”

“嗯。”他輕笑,幾不可聞地應了一聲。

阿惟想起第一次見麵被他當作小偷一樣抓住就不由得翹起了嘴角。

“對了,景淵呢?你為何要冒充他給阿一寫家書?”

顧桓眉頭一皺,正想說話時忽然有人像風一樣闖了進來,帶著三分惱怒的聲音響起:

“顧桓,你說我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經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