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爬牆記(2 / 3)

“別小器!”他打了個飽嗝,再伸了個懶腰,“我這不是看得起你的紅薯,承認它的確好吃了嘛!”

“你最好多喝點水,小心噎著。”阿一有些擔心。

這時侍衛平安走進來在王尚耳邊說了一句話,王尚點點頭,他便退下了。

“你不用在家陪你夫君?”他問。

阿一搖頭,“他外出辦事,一大早便走了。”

“你不是說去哪裏也得跟著他?”他打趣道,“原來隻是說說而已。”

“他很快就會回來,我又不是黏人的狗皮膏藥,”阿一扁了扁嘴,心情鬱卒地說道:“再說了,我夫君又不是離家出走,我根本就不擔心嘛!”

這回輪到王尚鬱卒了,他望著她的眼睛道:“哪怕一去不回也不擔心?”

阿一的眼睛閃縮了一下,低下頭悶聲道:“誰說一去不回的?王公子把事情說得太嚴重了。”

忽然聽得前院傳來一個尖利的聲音在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她眉頭一跳道:

“慘了慘了,一定是環兒找過來了,王公子,我先告辭了啊。對了,你還是早些回家吧,你夫人、哦不,你心上人一定很想你,別讓她擔心了……”

看著阿一慌慌張張地推門離去,王尚眼睛眯了眯,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笑意。

看來景淵那小子,還倒真是有點福氣的。

混混沌沌的一個小女人,偶爾有點傻氣,偶爾有點小聰明,簡單純淨得像一麵鏡子,善良溫和得有如一頭小羊羔,落入景淵手裏別說這輩子,恐怕下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心。

“派人跟緊點,別讓景淵出事了。”他對身旁的平安道。

景淵真要出事了,說不定那個女人一輩子都不理自己了。

他就想不明白她怎麼那麼認死理呢?他已經狠下心來把凝霜嫁到南詔國去了,她還是不相信他會遵守諾言替她還恩於景淵……

越想頭便越有些痛,他按了按太陽穴,望了望漸漸轉暗的天色,問:

“我們離開建業幾天了?”

“算上路程,差不多也十天了。”

“邊境沒什麼異動,我也放心了。三天後動身吧,再不回去,朝裏宮裏都要急了。”

“那是否要將蘭陵侯夫人一並帶上?”

“你明天替我送一張帖子,就說三天後巳時請她去看《琵琶記》。”

那邊阿一被環兒黑著臉扯著她衣袖走到景勉的馬車前,氣憤道:“搬家搬東西搬完了才發現搬剩你一個不知所蹤,原來竟是趁著主子不在跑來這邊爬牆了!”

“什麼爬牆,我是光明正大地走進去的好不好?!”阿一朝環兒做了個鬼臉,“你是嫌我沒剩半個紅薯給你所以生氣吧!”

“阿一!”環兒更氣了,“你不知道剛才我們找你找得多急多擔心,你怎麼能一聲不吭……”

“環兒,好了,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夫人不是好好的嗎?”景勉掀開車簾,阿一慚愧地上了車,放下車簾那一瞬低聲道:

“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景勉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朱子書院的後院大門,當下沒再說什麼,隻是和環兒一同坐在車轅上,打馬駕車而去。

正月十九,王尚的請柬還沒送到阿一手上,他便再次見到了阿一。

說是南郊的桃林一夜盛放,偏在第二日晨下起小雪,一時間滿眼盡是冷豔顏色,人謂之“桃花雪”,乃十年不一遇的祥瑞。王尚穿著一襲錦緞毛領棉袍,發觀高束,更顯得氣宇軒昂,惹得路上女子頻頻回頭。

“主上身體抱恙,天寒欲雪,不如還是回去歇著?”身後的平安小聲說道。

王尚微微色變,那是尷尬欲怒的神色,冷聲道:“昨日悶了一整天,難道今日也不能出來走走?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話!還有,此事回宮後不得向任何人提起,否則以罪論處。”

平安道了聲“遵命”,又試探著問:“可要再請大夫來看看,龍......身體要緊......”

王尚徹底地惱羞成怒了,黑下臉轉身瞪著囉嗦的平安道:不過是排出身體汙穢之氣罷了,哪裏來的什麼大病?!你休要再提此事,昨日那大夫說排完就好,你是聽見沒聽見?!“

平安囁嚅著低頭不敢說話,王尚向四周一看不知何時站了些好事的年輕女子捂著嘴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們主仆,當下氣上心頭狠狠踢了平安小腿一腳轉身便大步向桃林而去,平安痛得齜牙咧嘴,可不敢鬆懈,馬上一跌一撞地跟上去。

來看桃花的人很多,白衣士子,峨冠學士,名妓閑僧,好友佳人無不趨之若鶩,有的帶上童子一二,在桃樹下鋪上薄墊放上淨幾暖爐,茶鐺旋煮;有的淺斟低唱,弱管輕絲猶如柔風掠過樹梢枝頭,也不知誰家的小孩嬉鬧著匿於樹下,笑聲清脆不絕,一時間各種聲音相雜,卻不覺喧鬧擾耳。

“平安,你看見沒有,民生樂甚,看來壽城吏治還算清明,這元十八下了不少功夫。”

聽不到平安的應聲,卻忽然聽得一個清泠泠帶著笑意的聲音說:

“王公子,你也來看桃花麼?”

王尚一轉身,便看見阿一笑得眉眼彎彎的樣子,身後站著一臉不耐煩的環兒,本來想平易可親地應她一聲,可又想到她那可惡的紅薯害自己整整一天不敢出門,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有種難以啟齒的尷尬羞惱,一時心情矛盾複雜,正想板起臉給她個冷麵嚐嚐,她卻猛地一抬手在他麵前舉起一個鳥籠用力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