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景淵歇息去吧,本王看著她就好。”
阿一回到自己的房間,擔憂地對景淵說:“請神容易送神難,他把阿惟看得那樣緊,恐怕不打算放過她了。”
“你覺得他對上官惟這般好,可是發自真心?”
阿一想了想,走到書桌前望著坐在椅子上看書的景淵,道:“也許他真是想對阿惟好,可是他應該不會讓阿惟自由,因為留住了阿惟,顧桓顧大人還能飛得多遠呢?”
景淵放下書,抱過阿一坐到自己的膝上去,捏捏她的鼻尖道:“你沒見上官惟多傷心?大概是顧桓不要她了。”
“我想不清楚,”阿一皺眉道,“但總覺得顧大人跟這葉少東家是不一樣的人,顧大人不像是那種始亂終棄的薄情之人。”
景淵笑了笑,抱起她走向床帷,阿一害羞地說:“你是怎麼了?現在還早得很你怎麼就……”
景淵把她放下,開始動手去拔下她的發簪,拉下她外衫的扣子,阿一拉過被子蒙著臉嚷道:
“不要,昨晚你才撕爛了我的兜衣,還沒有買新的,現在又來……”
景淵胸腔裏發出一陣悶笑,俯身壓下拉開她的被子就是一陣親吻,索盡她胸腔裏最後一口空氣後才笑著放開她,道:
“你這是欲拒還迎地勾引為夫麼?不過就是想抱你上chuang,給你蓋好被子,讓你早些歇息,你真是想太多了……”
阿一又羞又惱地瞪著他,見他起身整理衣衫,愣了愣,問道:“你要去哪裏?”
“你說得對,夜還早,到書房看會兒書,乖,你先睡。”他在她額上親了親以示安慰,轉身吹熄了燈,掩門出去。
景勉早在門口候著,一見景淵出來便上前耳語兩句,景淵點點頭,然後帶著他走到了廚房,景勉扳開灶前的柴草,掀起兩條石板,露出一道黑灰的梯子來。景淵於是走了下去,下麵是間偌大的地下室,有人早就點了燈在惟一的那張石桌前等著。
“一年多不見,你倒是清減了。”景淵坐下,看著麵前的顧桓。
顧桓微微一笑,目光停留在景淵那身潔淨卻有些破舊的棉袍上,輕輕歎了一聲,道:
“我還是不如你。”
“沒必要這樣比較,論起犯錯與後悔之事,我要比你笨得多。”景淵說道:“楊昭老謀深算,即使你幫他籌謀到了帝位,他也不會放虎歸山。隻是,你真的要娶公主?”
顧桓苦笑,“人不在宮裏。”
景淵驚訝:“不在宮裏?那傳言中被皇帝關在石室中的後妃,不是鎮南王妃?”
“一開始,我也以為如此,往宮裏布置自己的人去打聽,誰知最後找到了石室,才發現是一個陷阱,白白折損了顧西的性命。”顧桓的臉上蒙著一層暗影,“花了一年的時間,不過是找到一個專為我父王而設的殺局。”
“後來呢?”
“那夜我被石室中的毒箭所傷,是明瀾無意中救了我,把我藏在她的寢宮十天十夜,我才僥幸留住了左臂。”
“無以為報所以以身相許?”景淵涼涼地一笑,“顧桓,這不大像你的作風。”
“的確不是我的作風,”顧桓望著他,有些憂傷,又有些自嘲,“如果我說我是迫不得已,想必你要笑我矯情了。”
景淵沉默了一瞬,道:“難道人在公主殿中?”這世上能脅迫顧桓的也沒有幾樁事了,隻是那高貴大方的嫻雅女子也會脅迫別人跟自己成親?
“她就在公主殿中,是從小便照顧明瀾長大的啞巴嬤嬤,可是就消那麼一眼我便認出她來了,跟我父王畫得那些畫上的女子一個樣,很美,看人的目光很溫柔,但是被喂了失聲藥,這輩子,都不能再說話了……”
“你娶公主是因為想讓公主出宮建府順理成章地把人帶離皇宮?”景淵皺眉道,“你可想過這也許是另一個陷阱?”
“計劃再周詳也抵不過意外的出現……不會錯的,她的右手掌心,生命線的中間,有一顆朱砂痣,形狀有如淚滴。”顧桓道,“細節日後再跟你道來,目前你要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明日你到海棠館賣畫,自然有人把你帶入宮中當畫師。”顧桓起身正要道別,景淵拉住他,問:
“你不要去看看上官惟?沒想到楊昭要留下來陪她,不過你放心,我讓楊昭不知不覺間喝下無色無味的離魂散,估計他最起碼要明早才會醒來……”
“不能見,”顧桓背對著他,打斷他的話,“不能見她,不能多看一眼……我怕我自己,也會有動搖的時候……”
“你不怕你找到了想找的,卻失去了本就擁有的?”
“怕。”他的聲音顯得空洞而低沉,“可是行走在懸崖上的人,不能回頭,隻怕一回頭便粉身碎骨,萬劫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