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要自己了,一直以為對自己嗬護有加的他,此刻也說,要殺了她……
她淒然一笑,望著景淵開口道:“對我好隻是利用,趕我走是因為利用完了,殺我是因為要滅口,是這樣嗎?”
“不然,你還以為我跟你有什麼?”他冷冷的說道,坐起身子並不看她,隻是斜靠著傅明遠慢條斯理地把自己的衣衫整理好。
“我真的以為過的……我以為我對你,跟你對我是一樣的……”她的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掉了下來。
聞言景淵係玉帶的手指一僵,抬眸便見傅明遠眼眸中掠過一絲不耐煩的戾色,他淡漠地看了阿一一眼,對傅明遠說道:
“如果我蘭陵侯府每個女人都如此多情,你當如何?”
“那自然是除之而後快,”傅明遠迎上他的目光,舒心一笑,心裏所有的疑慮有如流雲被風吹散,再也掩藏不住心底的那分得意和欣喜,“不過,她本是佛門中人,不如積德行善,網開一麵?”
不等景淵發話,他便揚聲喊了劉零進來,目光延及失魂落魄的阿一,道:“藥可是準備好了?”
劉零點頭稱是,心領神會地帶走了完全放棄了抵抗的阿一。
景淵鐵青著臉沒有看她的背影一眼,撫著胸口的手攥緊了衣襟,傅明遠像是放下了心頭大石般釋然一笑,輕輕把他抱入懷裏,溫聲細語道:
“阿淵,是我的錯,我不該懷疑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景淵似乎還沒消氣,悶悶地“嗯”了一聲。
傅明遠笑了,抱他越發的緊,然而他的餘光瞟到那抹身影便越發清晰地感覺到她浮軟的腳步仿佛一下一下沉重地踩在他的心上,踩的他幾乎窒悶得無法呼吸,心好像被一隻手捏到了嗓子眼上,驚心,發痛。
“你放心,那藥是失聲藥,伶園專用來整治那些不聽話的戲子的,劑量大了些而已,她不會寫字又不能說話,無須擔心她會走漏風聲;我不想殺她,就讓她好好的活著……”也好好地痛苦下去——傅明遠沒有說出口,他的心涼的很,她那句“夫君”讓他如鯁在喉這麼久,妒忌憤恨得快要發瘋,豈能給她一個痛快的了結?!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夾雜著兵器碰擊的聲音,然後是一聲巨大的水聲,似有什麼投進了伏瀾江一般。仆人匆匆趕上來稟報道:“大人,蘭陵縣衙的孟微帶人來搜船了!劉侍衛正和他們爭持著……”
傅明遠霍然站起,冷著臉道:“他們憑什麼敢來搜我的船?!”
話音剛落,孟微手執帶鞘鋼刀拎著劉零的衣領將他拉扯著大步邁進來,身後還跟著幾名衙役,對兩人拱手行禮道:
“傅大人,今日蘭陵西郊的亂葬崗發現一具被毀容的男子屍體,經仵作驗屍調查核實,證實是蘭陵侯府侍衛何旭,種種蛛絲馬跡表麵他臉上的劍傷與劉零劉侍衛有關,還請劉侍衛和侯爺到縣衙例行公事地取證一番。”
傅明遠不可置信地看著臉色灰敗的劉零,他的武功一向少有敵手,眼前這粗豪漢子竟然幾招之間就把他製服了?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的人也敢動?顧桓他頭上的烏紗帽不想要了!”傅明遠氣急敗壞地上前拉過劉零,傅明遠這才發現他右手的虎口有血淌出。孟微放手後他便頹然倒下,嘴唇動了動,說:
“大人放心,人已經處理好了。”
坐在羅漢榻上巋然不動的景淵此時身子一僵,臉色更白得不似人形。
“剛才手下人出手不知輕重,大人見諒。隻是蘭陵縣衙的規矩,凡是疑犯拒捕反抗不合作者,受傷是咎由自取。不知侯爺此刻可方便到縣衙一趟?”孟微望向景淵。
傅明遠氣憤而無可奈何地看著景淵穿好外袍隨著孟微離去,傅明遠追上一並下了一樓船艙。兩個衙差渾身是水好像剛從江裏上來的模樣,對孟微一拱手說:
“大人,被推入江中的女子遍尋不到,大概已經被黿鼉拖走……”
孟微點點頭,說是先回衙再行稟報顧桓。傅明遠看到景淵已經踏過舢板上了孟微的船,臉上不由得烏雲密布,憤恨之色外露,說:
“你們轉告顧桓,今日這事本官絕不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