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嘴。”傅明遠明明是責備,卻帶著不難察覺的關切寵溺,微揚的嘴角笑意橫溢。
景淵喝下藥,半晌,終究開口問了一句:“你的手腕的傷......是她弄的?”
傅明遠一勺藥一顆杏脯地交替喂著,很快的一碗藥便見了底,他苦笑著說:“已經不痛了。到廣陵查玄陰教的事是我主動在朝堂上請纓,忤逆了她的意思,小懲大戒而已。”
景淵別過臉,冷硬地說道:“世上無人能及你傅明遠的能屈能伸,誰讓你到蘭陵來?既然如此怕她,便一輩子不要離開建業半步!”
傅明遠反而笑了,放下藥碗,執起景淵的手道:“我想你,就來了;至於我為何忍耐至今,一則是因為我的家族,二則,是因為你。你知道 我要的是什麼,背棄了她,我該何去何從?而你,三年來我無數次想要與你通音訊,而你,總是拒人千裏之外......”
景淵冷哼一聲,道:“我拒絕了,可為何你要不遠千裏而來?擾人清夢!”
“你娶謝蓉蓉,我把她誘拐到建業,你卻偏不追,隻在蘭陵大費周章地寵幸什麼十八姬,阿淵,如今我真的耐不住了,投降了,眼巴巴地找個借口跑來你身邊,這回你可滿意了?”
景淵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樣子,掙開他的手,說:“我寵幸十八姬,自然不假。”
“你騙的了天下人唯獨騙不了我。在船上我給她下了無夢散,找個穩婆一驗,她竟然還是完璧之身。否則,她早就被我扔進伏瀾江喂黿鼉了,哪還能見你最後一麵?”
“最後一麵?”景淵臉色不變,瞳仁漸漸浮起一層薄冰:“傅明遠,你真是死性不改。”
“怎麼?不舍得?”傅明遠伸手撫上景淵的臉,癡戀的眼神裏帶著決絕的猙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等了你三年,山不來就我,我可以去就山。但是我做不到白白地看著你的心裏有了別人的影子,我寧願你跟上百個女人上過床,也不願見你為一個女人傷過心!她明明背叛了你你卻聽之任之,我認識的景淵沒有這樣近乎懦弱的善良。她死了不好麼?難道你還想讓她知道你有怎樣的過往?”
景淵用力推開他,怒罵道:“傅明遠,你是個瘋子!”
“為了你,我不怕雙手沾滿鮮血。”傅明遠站起來冷冷的說,“我是個瘋子,那你又是什麼呢?我曾經想過要是我不和你在一起,這世間到底還會有誰像我那樣懂你護你愛你?是那該死的一無是處的小尼姑嗎?是那水性楊花的謝蓉蓉,還是你滿園子的鶯鶯燕燕?!”
景淵盯著他,憤怒終於噴薄而出:“我跟你在一起,然後呢?然後你每年偷偷的來蘭陵與我苟合,回建業後百般討好妖婦繼續當她的禁裔,為了維護你的家族和苟全自己的性命這光明正大的理由繼續扮演一個可悲的被扭曲的角色!這樣的你,憑什麼與我站在一起?”
傅明遠臉上痛苦之色一閃而過,“就憑我,割舍不下你......”
“謝了,我蘭陵侯府不缺善解人意的女人,更不缺暖床的男寵。”景淵字字刀鋒,“你的多情本侯無福消受。”
“我隻對你多情。”他忍住惱意,坦然地對上他的視線,伸手撫上他如玉的臉龐,“哪怕你棄如敝履……”
景淵一手揮開他,諷刺地笑出聲來,說道:
“什麼情啊愛啊的也不過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借口罷了,你不嫌太蒼白無力了麼?我和你之間的障礙太大,既然你無心逾越就不要再來滋擾於我。想要做她身邊的一條狗就不要到我這裏來裝成一個人。你走吧,在霧停軒住一段日子,公事了了就回建業,恕不遠送。”
說完便是一陣猛烈的咳嗽,原本蒼白的臉色現出不正常的潮紅。在傅明遠的眼中看來更有種病態的美,他本是被氣得額間青筋乍現,此時卻半點發作不得,攬過景淵的肩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一邊說:
“你看你,你非得惹惱我,讓我生氣,自己的身子沒大好就不要動怒。”
他沒看見景淵垂下的衣袖裏,手指攥緊成拳,指骨發白像在拚命忍耐著什麼。
“讓我進去!我要見景淵!”房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接著便有人像風一樣旋身而入,謝蓉蓉臉上淚痕未幹委屈不已地來到內室一手掀起湘竹簾子,大聲道:
“景淵,為什麼把我趕走......”話未說完便怔愣在當場,纖纖玉手指著傅明遠吃驚道:
“明遠?你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