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躲起來了,捉迷藏一點也不好玩,阿惟,出來!”他大聲說道。
過了半晌,回答他的仍然隻有微弱的風聲。他閉了閉眼睛,一邊向樹叢走去一邊說:
“阿惟,你盡管躲,要是我把你抓到了定饒不了你!”
可是沒有,低矮的灌木和樹叢都沒有她的影子,他心底莫名的一慌。
“阿惟——”他大聲喊著她的名字,一邊原路折回,可是蹤影全無。他不禁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堅持讓她坐馬車,為什麼不拖著她的手一起走,為什麼……
他有些氣急敗壞,正想著要發信號讓東南西北趕來,這時忽然頭上的日影被什麼遮住了,他轉身一看,阿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站在他身後的青石墩上笑嘻嘻地看著他,手上各拿著一枝荷葉有如青傘,他瞪著她兀自笑得燦爛的沒心沒肺的表情,心裏恨得牙癢癢的。
“大人,我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莫非聽錯了?”她的手腕揚了揚,示意他接過荷葉,荷葉上還滾著兩滴渾圓的水珠,“你看,我找到了兩把傘,呶,這一把給你,陽光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了,真可惡……”
是啊,真可惡,阿惟,如果你是裝病的話你就死定了……
可是,隻要她沒得這樣的病,還有什麼是不可以原諒的呢?顧桓的怒氣就這樣被自己心底的一盆雪水澆滅了。
見他紋絲不動,阿惟可憐兮兮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說:
“大人,阿惟累了,餓了,走不動了。”
看著她扁著嘴苦著臉一副天陰欲雨的表情,顧桓無奈,隻得微微蹲下身,她一手拿著荷葉,另一手勒著他的脖子用力一跳一趴賴到他背上去,顧桓差些沒有往前摔個狗啃泥。
“你給我抱穩了!”顧桓吼道,“是抱不是勒,本大人險些斷氣了!”
“不會啊,”阿惟驚異地說:“大人您現在聽起來中氣很足啊……別生氣,阿惟給你遮太陽啊,大人的臉那麼白,曬黑了多可惜……李員外家的白貓竟然生了隻小黑崽子,不用說肯定是太陽曬多了,大人您要小心……”
顧桓一口氣上不來,險些閃了腰。
“大人,你是不是尿尿了?怎麼我的衣裙好像沾了什麼東西濕濕的硌著不舒服。”
“閉嘴!那是你剛才摘什麼荷葉沾到的汙泥吧!你還好意思說……”
“哦,”阿惟歉意地拖長了尾音,“我看不到自己不奇怪,大人你怎麼就看不到我的衣服髒了呢,你該提醒我的。”
“上官惟,你是真瘋還是假瘋?!”他頓住腳步,頭頂上的太陽毒的很那,曬得他七孔冒煙了。
“我不是風。”
顧桓愣了一下,阿惟噗哧笑出聲來,“大人你是不是餓傻了,我明明是人怎麼會是風呢?”她的頭一側枕在他肩上,低聲道:
“風很自由,可是也很可憐。”
“為什麼?”
“因為它沒有家啊!”她又笑了,“大人你真笨,什麼都不知道!”
顧桓心底忽然沒由來的一酸,強笑道:“是,我太笨了。不過阿惟,我的衣服髒了,你給我洗。”
“嗯,”她想了想,左手又勒緊了顧桓的脖子幾分,在他耳邊笑道:
“給你洗衣服?那就要看天氣了,看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