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2 / 2)

“本侯答應你,你不飛走,本侯不再招惹任何人。”

除夕這日的早晨。

“侯爺,景勉回來了,已經到了品雪軒外。”沈默喧在臥房外稟告。

“讓他到書房去。”

“公子!”景勉還未曾來得及脫下披風,就走進書房來單膝跪下向景淵行禮,二十多歲的青年臉色黧黑五官立體,目光明亮,微笑時臉頰顯出兩個酒窩,平白衝淡了麵容的冷峻,多了兩分孩子氣。

“起來。”景淵見他發上肩上還沾著雪花,不由微笑道:“這麼趕作甚?回屋裏換過衣裳喝口薑茶再來說話也可。”

“公子,建業那邊長公主的生辰禮送到,沒有分毫閃失。那位把謝家小姐安置在郊外的一處別業,沒有公子吩咐,景勉也不敢輕舉妄動;朝中似乎風平浪靜,可是幾位中立的大臣頻頻出入鎮南王府,暗湧不斷,然而公子傳書讓景勉所查之事卻有些詭異……”

“怎麼個詭異法?”

“葉氏錢莊的這幾筆大數目的不明去向的銀子有一部分到了一家名叫‘相思樓’的歌舞坊,據查,中書令陳大人和戶部、禮部的黃侍郎沈侍中是那裏的常客,其餘的賬麵上是被湘東馬場以低利息借走,這半年來湘東馬場的規模擴大不少,鎮南王的軍隊大部分馬匹都是來自於那裏。”

“中書令陳壽與鎮南王司馬靖交好,天下皆知,這麼說,所有疑點都落在鎮南王一人身上,他勾結葉氏錢莊,出資賄賂朝廷重臣,擴充馬場發展軍力,狼子野心不言而喻?”景淵目光悠遠,像是想起了什麼微微出神,道:

“司馬靖那麼驕傲的人,這帝位如果他想要,早在十年前就是他的了。世人隻知道鎮南王功高震主恃*生驕,卻不知道他生平唯一的願望隻是越過莫木塔河踏平東晉朝的土地。”

“大晉朝分裂成東西兩晉已有百年,鎮南王縱少有大誌,也該知統一大業非一朝一夕的事情,登上九五之尊位,不更能一展抱負一呼百應?”

“你有所不知,”景淵沉吟道:“鎮南王妃被東晉明光帝在陣前擄走一去十年,這皇室秘辛不宜外泄,於是便對人稱王妃病歿。司馬靖這十年來殫精竭慮用盡千方百計終是未能尋回自己的妻子,也是可憐可歎。”

景勉奇道:“自己的妻子怎會在陣前被擄?”

“鎮南王妃來自滄州鳳城岐山顧氏。顧氏一門無論男女,自幼修習謀略兵書,培養出來的人偏偏隻著書立說開山授徒,從不參與朝政要務。鎮南王妃不顧家人反對執意嫁與鎮南王,幾年後隨他遠赴邊關,被擄時據聞已有兩月身孕,鎮南王後來想尋求顧氏相助,卻吃了閉門羹。十年前的一戰最後隨著鮮卑的南下而以一紙和書告終,而明光帝矢口否認擄走王妃,為表誠意將太子昭送入建業為質。”

“公子,景勉以為,衝冠一怒為紅顏之事不過是傳奇裏的風月之談,鎮南王不像是專情之人,鎮南王府中姬妾眾多,日前才又從禮部羅尚書府中迎娶其三小姐過府為側妃……”

景淵笑著搖頭,“景勉,你跟了本侯多年,真真假假還看不透?大晉朝分裂已久,十年前東晉兵敗,送質子入建業後,東晉明光帝一直虎視眈眈蓄養兵力,自從質子公子昭病死後,明光帝表麵上沒有任何動作,然而啟用大臣羅世鑫大刀闊斧地改革,實行屯田製和新的征稅方法;反觀我朝,新帝年幼,外戚專權,朝中勢力四分五裂,內憂重重,此時若鎮南王有謀逆之心,隻手便可翻雲覆雨,又豈會避忌什麼子虛烏有的遺詔?至於葉氏錢莊,隻怕其中的水很深。”

“公子說的是,景勉受教了。我已讓人在建業盯緊了相思樓,派信得過的暗人混進了湘東馬場,相信不日便有消息傳來。而葉公子那裏……”

“此人表麵爽朗仗義不拘小節,實際上城府頗深,你不要輕舉妄動隨便試探。他是本侯朋友一天,本侯自然還是敬他一分,他的渾水本侯不去趟。過兩日顧桓到府,你便把你所查的結果告之便是。”

“顧桓?”景勉反應過來,“他也姓顧,那他……”

“你猜對了,他來自鳳城岐山顧氏,有消息說他的姑母正是被擄多年的鎮南王妃。”

“不是說顧氏的人誓不出仕?”

“他是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