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嚎一聲:“顧桓,你賠我一張通緝令!”
“不要吃了麼?”他對著手上的點心歎口氣,“你啊,真是處處不討喜,人家要通緝令不要你,你太不長進了,本官還是快快送你去投胎吧!”說罷一口塞進自己嘴巴,起身施施然離去了。
如此這般,阿惟被顧桓變著戲法折磨了三個月,隻湊到了五錢銀子的私己錢。
過了三個月,景淵好像真的是淡忘了這個十八姬,十八姬失寵的消息早就傳遍了蘭陵,沈默喧告訴阿一這幾天侯府裏又有人送進了美妾,估計無需多久他看準機會就會請景淵放走阿一。阿一自然高興,等了三個月,她的頭發都長到耳根了,隻要拿回她的包袱送了信就可以回無月庵。
不料又等了三個月,已是農曆十月末了,沈默喧被派往建業辦事許久沒回,阿一心裏越來越急。這夜天氣驟寒,傍晚時分下了一場小雪,晚上那雪越下越大,紛紛揚揚的大有決不罷休之態。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第二天起來一看,滿院子都是積雪。幸好阿惟幾天前給她帶了件棉衣褲,才不至於冷得染上風寒。送飯的丫頭放下飯就走了,本想叫住她問她沈默喧何時才會回來,可見到她冷淡鄙夷的神色她也失去了問的興致。飯菜早已經冷了,她好不容易在一個破銅盆裏生了火,一邊烤著火一邊吃著冷硬的飯菜,心中悲苦不已。
晚上燒了熱水想著早早洗完去睡,阿一捧起木盆推開房門走出幾步看也不看就往院子堆雪處潑去。那雪積得很深,她今天鏟得脫力才鏟出一小塊兒地然後不得不放棄。
轉身回房時竟然聽到一聲重重的喘氣聲傳來,她嚇了一跳,連忙逃回房裏拴上門,好半晌後才拿著燭台,推門往外走兩步小心翼翼地往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
不看還好,一看心都懸空了,隻見暗淡光影下一人躺在竹樹下的積雪之上,身上隻穿一件白色單衣,黑發掩去大半麵容,全身都被阿一的洗腳水潑濕了,蜷著身子悄無聲息似與積雪融為一體……
別不是冷死了吧?剛才那一潑簡直就是雪上加霜。
阿一慌忙走過去伸手探到那人鼻子下,鬆了一口氣:還有氣息。當下撥開那人臉上的發,把燭台放到那裏一照,登時像見了鬼似地愣住,隻差沒有驚叫出聲。
怎麼會是他?
“你、你還好吧?”見他沒反應,當下她下意識就伸手啪啪地在他左右臉招呼了兩個耳刮子,“喂,啥侯,你怎麼了?快醒醒!”
他眼睫毛稍微動了動,眉頭輕皺。
沒有羽毛,阿一伸手掐住他的鼻子,以前這樣叫阿雲起床,百試不爽。
不料他卻沒半點反應,隻是嘴唇翕張,阿一見他嘴唇泛紫渾身冰冷不由得著急,抓住他的肩膀搖了幾下,一邊說道:
“你不冷的嗎?快起來,會凍傷手腳的,我就見過一個獵戶凍傷了腿的後來把下肢都鋸掉了……你要是起不來,我這就喊人過來……”
她剛放下他轉身忽然手腕一緊,隻聽得他沙啞著聲音微弱地說:
“不……要,我……沒事……”
他的力氣不大,阿一要掙脫很容易,甚至掙脫了回房鎖門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就可以了。
偏偏這個時候,她終於想起,她根本走不出這像迷宮一樣的竹陣。
自作孽啊不可活,這麼寒的天,不冷死就算命大了。
聽了他斷續的這幾個字,她一個出家人終是硬不起心腸不理他。
“扶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