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學的曆史是中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
卷首語
作者:張炯
我國民族眾多,在中國文學發展的漫長曆程中,各個民族都作出了自己的貢獻。我們理解中國文學史是中華各民族共同創造的文學史,包括如下幾個層麵的認識:
首先,不僅中國的古代文學就包含各民族的創造,而且多民族的作家都為漢語文學的發展作出不同程度的貢獻。如《詩經》的“國風”采自十五國地域。其中《召南》《周南》采自江漢流域,即後屬楚國的南蠻之區;《豳風》《秦風》采自周之故地,即西戎之域。作為民歌,應多為當地民族的作品。至於楚辭,像《九歌》《招魂》等篇什也源自南蠻地區的民歌民俗,與中原地區的詩風大異。經考,東晉著名詩人陶淵明祖籍越族之分支——溪人。唐代著名詩人元稹、元結是鮮卑人,劉禹錫是匈奴人。元代名家耶律楚材是契丹人,元好問是金國人。明清以降,李卓吾、薩都刺是回族人,蒲鬆齡是蒙古族人,納蘭性德是滿族人,以迄當代著名作家老舍(滿族)、李凖(蒙古族)等,他們都或以詩詞,或以散文,或以小說,為漢語文學的發展作出過傑出的貢獻。老舍還被譽為漢語文學的“語言大師”。
其次,各少數民族獨自創造的優秀文學作品,大大豐富了中國文學,作為曆史瑰寶熠熠生輝。像曾被譯為多國文字而聞名世界的三大史詩:藏族的《格薩爾》、蒙古族的《江格爾》、柯爾克孜族的《瑪納斯》,以及許多民族的史詩,都填補了過去漢語文學缺乏長篇史詩的缺憾,並以其詩體敘述英雄征戰與其愛情、婚姻的曲折故事,卓具民族風情特色。《格薩爾》更是世界上最長的、迄今仍然活在藝人口頭上的史詩。此外,像蒙古族的《蒙古秘史》、維吾爾族的《福樂智慧》和《烏古斯傳》、藏族的《巴協》和《薩迦格言》,以及納西族的《祭天古歌》、傣族的貝葉文學、彝族的經籍文學等,均以多彩的文體和獨到的睿思,表現了各民族的生活和鬥爭,為我國文學的畫廊繪製了眾多人物形象。曆史上的維吾爾族詩人艾利希爾·納瓦依、藏族詩人宗喀巴等諸多少數民族詩人更以其獨特的詩歌創作,為我國詩壇增添了光彩!今天,我國各民族都湧現了自己的作家群,以多姿多彩的創作,豐富了當代的中國文學。
再次,在曆史的發展過程中,中華各民族還相互影響、相互借鑒和吸取,從而也提高了各民族文化和文學的水平。楚辭雖然發展於南方的民族土壤,但魯迅說,屈原的《離騷》比之《詩經》,“則其言甚長,其思甚幻,其文甚麗,其旨甚明,憑心而言,不遵矩度。……然其影響於後來之文章,乃甚或在三百篇以上。”北方民族進入中原,無不受到漢語文學的影響。匈奴、羯、鮮卑、氐、羌等各族統治者都自覺學習當時先進的漢文化,匈奴劉淵、劉聰國號北漢,劉聰乃至“年十四,究通經史,兼綜百家之言,孫吳兵法靡不誦之。工草隸,善屬文,著有述懷詩百餘篇、賦頌五十餘篇。”蒙古族史詩《格斯爾》就源自藏族史詩《格薩爾》,而後又加入本民族的生活故事和地域風情而創作。近代蒙古族作家尹湛納希的名作《一層樓》《泣紅亭》受到曹雪芹的《紅樓夢》的影響而發展了本民族的小說創作,當代漢族詩人聞捷的長篇敘事詩《複仇的火焰》借鑒和吸收有哈薩克族民歌見出鮮新的民族風格,等等,這都是人們所熟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