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一麵(1 / 1)

鑼鼓聲一響,原本人聲鼎沸的醉夢樓瞬間安靜下來。

舞台紅紗飄動,殷紅的薔薇花瓣如雨般漫天飛舞,燈火闌珊處緩緩走出個女子。隻見她頭戴如意冠,身穿魚鱗甲,一席鳳披風蓮步輕移時如波浪般擺動,端的是搖曳生姿,美豔的不可方物。

這便是名滿東京的花魁——夢蝶。

或許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又或許她的歌聲確實猶如天籟,夢蝶名滿京華。明明和其他風塵女子一樣在花樓做著賣笑的生意,她卻憑著足以吸引百鳥的歌聲被花媽媽保護得纖塵不染。這個世界大抵一直如此。

“君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夢蝶化身以身殉情的王姬,淒婉的歌聲似鳳凰在火中悲泣,似水滴滴落巨石般決絕,向來浮華躁動,讓人醉生夢死的醉夢樓竟被這歌聲化為了一片淨土。

宮澈伸手掀起瑩白的珠簾,映入眼簾的虞姬眉如遠黛,口含朱丹,盈盈眼波似揉碎漫天星子,淚光閃閃,一副分不清前世今生的柔弱模樣,心驀然像被什麼輕輕地咬了一口,不疼卻讓他莫名呼吸一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宮澈幽深的眼眸閃了閃,不適的抿了一口茶。

他繼而抬眸緊鎖台上依舊兀自陷在自己世界裏的“虞姬”,心思卻在神遊。

想他十歲開始領軍出征,經年金戈鐵馬,戰場為家,從最初見到死人兩腿發軟到後來屠城也能麵不改色,一雙手染了幾多鮮血。早就忘卻了指揮了多少戰役,也記不清究竟殺了多少人。佛音寺的住持曾對他說“施主殺孽太重,終為煞氣所傷”。真是好笑,不造殺孽,如何保家衛國?

然而,他做的一切換來了什麼?不過是凱旋而歸之時皇兄無盡的猜忌與迫害。什麼賜號戰神王,徒有虛名,不過是收歸兵權之時安撫民心的手段罷了。

京都想嫁他的女子如過江之鯉,回京不過數日,和他邂逅的女子花樣層出不窮。可是權利、財富、容顏——繁華落盡之後,不知何人還願意之於他若虞姬之於西楚霸王般不離不棄,死生相依。

世人素來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這個道理,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他深有體會。

宮澈狠戾的抬手將一旁的酒一飲而盡。再抬眸,竟不見了那嫋娜的身影,深邃的黑眸中失望一閃而過,本就不是風花雪月的主,剛起的興致消失殆盡後,起身欲走。

能混到禮部侍郎,這王安自是個八麵玲瓏,心思剔透的人物。眼見費盡心思請來的大神滿臉的不耐煩,自是得花心思留住,畢竟這主兒民心所向還手握兵權,日後天下誰主沉浮誰也不知道,能攀附的輕易還是不要得罪,好為日後謀條生路。

“王爺且留步。”王安咧開嘴笑得諂媚,麻利的站起身恭敬的倒了杯酒,轉身換了一副凶惡的嘴臉,朝一旁侍候的小廝命令道“還不快去把蝶夢姑娘請出來!”

宮澈坐回原位,不動神色的飲酒,內心卻隱隱有些期待,這倒有那麼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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