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撥亂反正卷之九(2 / 2)

“你想住?”

“我想住,你就給我?”

“隨時可以。”

諶墨挑唇:“武業姐姐,你變了好多。”

武業抱住兒子柔軟身體,“不如說,我知道這世間對我來講,最珍貴的是什麼。”

“如果武業姐姐真有此心,是不是會配合諶墨呢?”

“如何配合?”

“就是……”諶墨俯向武業耳畔,嘁嘁竊竊,喳喳低低。

武業邊傾聽邊頷首,不時麵露莞爾。待言盡,武業拍手:“墨兒,我們不謀而合,我卻還在愁這得施的法子,你竟替我出了。”

姨姨好奸詐哦,被姨姨用這個笑容算計的人,好可憐哦……小小大皇子夾在兩人中意,小腦袋左顧右盼之後,下此判斷。

~~~~~~~~~~~~~~~~~~~~~~~~~~~~

六皇子傅澈忽打一個噴嚏,揉揉鼻子,巴望著並轡而行的兄長,“五哥,你說若讓三哥複出為帝,好不好?”

五皇子傅津不置可否,笑而不語。

難道這笨蛋沒有想到,為何在這當口,妖精三嫂遠上京城?

~~~~~~~~~~~~~~~~~~~~~~~~~

不日,皇後武業鳳諭詔告天下,天子龍體重恙染身,重金懸賞天下名醫。

內宮史冊所載,概如是:

早朝之際,文武臨殿,久候不見帝至。有喚醒官前去萬清宮恭請龍駕,屢喚不醒。貼身太監撩帳查看,驚見帝口沫橫流、龍顏青淡。經太醫院全數禦醫會診,帝乃夜間邪風入體,致使口舌失靈,四肢失調,需長年躺臥龍榻精心調護矣。

另按:當夜侍寢貴人乃玉貴妃,負失察龍體之責,按律褫封,貶浣衣院,終生為奴。其家族百人,盡數發配邊疆,永不得返……

至於史冊後麵的故事,另是風景。

“皇後,你實話告訴本宮,皇上何以得此怪症?”太後盯著龍床上正被宮娥擦拭失禁便溺的兒子,心痛不已。

武業親自持帕,為夫婿拭去臉上沫漬,回目柔笑道:“母後,有些事,兒臣也在查啊,兒臣昨夜又審了玉貴妃,她仍是持不開口。現下雖削了她封號,但究曾是皇上的人,兒臣不好動用宮內酷刑,也甚是無奈呢。”

“哀家也審過玉貴妃,她一直向哀家哭喊冤枉,說那日她本沒有收到侍寢的傳召,晨間醒來,卻躺在了皇帝邊上,而皇帝已經是這副病狀了。”

“唉,她也向臣妾這般說過呢。”武業無奈苦笑,“可是,敬事房明明有那夜皇上的傳寢記錄,且周圍的太監宮女都曾親眼見著載著貴妃的小轎到了萬清宮,難不成大家都見了鬼?”

“皇後。”太後精銳鳳眸細盯皇後之麵,道,“哀家素來將你當成女兒看待,你該明白罷?”

武業垂眸:“兒臣不敢。”

“看在哀家待你不薄份上,你向哀家說句實話,皇上到底怎麼了?本宮翻閱過太醫院為皇上定期會診的簿子,皇上龍體向來健康,如今以邪風入體作診,你以為哀家會相信麼?”

“父皇的身體不也是由來無恙麼?”

“你——”太後臉色丕變。

武業輕擱巾帕,嫋嫋立起,音甜聲美:“母後,您在宮裏的時間比兒臣長,手段也比兒臣高,心機更是難令兒臣企及,您該比兒臣看得更清楚才是。如今兒臣妄自尊大,敬告母後一聲,有些事,不知最好,有些事,不做也最妙。兒臣雖然無能,但保證母後的天年終老尚有能力,隻是,您千萬莫令兒臣無所適從啊。”

太後愴然一退。

武業自袖內取了一物,緩緩展開,“母後,此乃群臣齊齊署名的聯名請折,請母後在其上也加蓋上母後的私人印鑒罷,隻有您蓋了,兒臣才好緊隨其後,須知,兒臣由來唯母後馬首是瞻呢。”

太後尚未說話,太後身後的宮婢已持盤端來一條紫篋小盒,開盒啟封,裏麵,正是太後印章。皇後一逕取用,笑道:“兒臣謝太後。”

這個從來在自己麵前乖順巧迎的兒媳,這個如她所言曾唯自己馬首是瞻的兒媳……太後頹坐椅上,一瞬間,十旬年華蒼老至。

“你們幾個,送太後回慈華宮,好生侍候著,若有半絲的懈怠,本宮可不依。”

“是,娘娘,奴婢等定然會盡力侍奉太後娘娘。”宮婢上前,謙卑奉擁。

“對了,母後,兒臣有一事忘了稟告母後,您跟前的小昌子竟敢私販宮內珍奇到民間,兒臣已代您清理門戶,將那個奴才亂杖打死了,兒臣將自己跟前的太監撥去給您使用,這小子可能不及小昌子來得伶俐,但人還厚道,您隻管放心用。”

太後驀然明白:自己的時代,當真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