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墨不請自坐,懶道:“在公主心裏,傅洌三人也屬亂臣賊子罷?”
“……難道不是麼?”
“那麼,公主想必認為,唯有當今的皇上,才是名正言順的君主,隻因他是先皇欽定的?”
“事實本是如此。”
“哈哈……”諶墨拍桌大噱。
“你此是何意?”這等的嘲謔,公主怎會堪領?尤其,來自諶墨。“難道本公主有說錯麼?三皇兄等人居位名不正言不順,所以退位,不也正是怕青史罵名?”
“哈哈哈……”諶墨直覺這話當博天人共樂,“公主,您好天真。”
“你……”雲陽公主色變,“諶墨,你此來目的恕本公主無法從命,本公主要送客了。”
“你不必送,我自會走。隻是若你家舅舅被肢解分屍時,莫來找我哭罵就好,哈哈哈……真是好笑,好笑極了……”
諶墨的邊行邊笑,令公主臉色愈發黑暗,“你站住!將話講明白再走,誰會害我舅舅,他乃奉皇命行事,誰敢害他?”
“四族中人,由來不惹事,卻不怕事,他們豈會任一個弑父弑君的庸君殺剮存留?”
“你信口胡言!”雲陽公主花容丕變。
“我有沒有胡言,公主你清楚得很。你家駙馬所以請守邊關,不也因為那位忠正耿落的駙馬不願近侍曾為下大逆之事的昏君之畔?”
駙馬?雲陽陡然記起百花宴父皇猝崩訊傳出,附馬那暗沉的臉色,隨後不久,駙馬堅辭離京……
“傅涵所以能放項將軍遠足,概因有你們母子在京為質。。”
“不……這怎可能?皇兄他……”
“諶墨言盡於此,相信與否但憑公主了。如果良正將軍仍不撤軍侯府,諶墨敢說,他的下場不會比二皇子強去多少。你須知,真正的亂臣賊子,並不介意青史罵名。”
皇兄他,他當真做了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他弑父?弑君?且,將親妹和外甥視作人質?他會那樣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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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會好好對待你的家人,好好善待皇子,朕絕不會讓三兄弟的事在朕身上重演……
武業麵顏一白:“皇子?你想對俟兒……他是你的親骨肉!”
帝篤自一笑:“那三兄弟不也是父皇的親骨肉麼?而且,朕會有很多親骨肉。”
“你,畜牲!”
“賤婦你大膽!”承昪帝一掌再起,卻被皇後抬手抵住。“你、你敢……?人呢?怎還不進來,將皇後拉下去!”
“皇上,您不必喚,不會有人來了。”武業甩開了他掌,嫣然一笑。
承昪帝龍眸一眯:“何意?”
“你的侍衛都已中了武家的專用迷藥,此刻深夢未醒,怕是無法護王保駕了。”
“迷藥?”
“四族中人均文武雙全,但所擅之項,卻少有人及,當年為先祖開疆辟土居功至偉。諶家擅輕功,肆家擅點穴,衛家擅地行,武家最擅的,就是藥了,您不記得了麼,皇上。”所以,在牡丹園自己中毒之時,對諶墨塞來的藥丸深信不疑,當口嚼下。“我這個不成器的後人辱沒祖宗,僅識皮毛,但若潛心鑽研起來,也能夠用了。”
承昪帝忽感不妙,緩顏道:“皇後,朕亦是被你氣急了才發氣話,你乃朕的結發夫妻,朕自然不會苛待於你……朕尚有事,過後再來看你!”
疾轉的龍軀才至宮門,宮門砰然大闔。
武業挲著腫痛左頰,悠悠道:“皇上,臣妾本想請您移駕太上皇曾住過的萬壽宮,但您實在不該告訴臣妾,你欲害俟兒。臣妾可以不做皇後,不享榮華,卻隻要我的俟兒平安活著,任何欲害我俟兒的人,臣妾都會讓他食到應食惡果。”
傅涵壓住一腹怒氣,展顏笑道:“……皇後,你與朕夫妻多年,焉會不知朕?朕豈是會殘害親生骨肉的人?趕快將門開了,朕當真有事,你若繼續關著,會使外人誤解朕的賢德皇後有不軌之心呢。”
“但是臣妾此下,的確有不軌之心啊。”
“你——”承昪帝一凜,“你欲何為?”
“臣妾……”
承昪帝欲先發製人:“你許是忘了,朕乃天子,豈會鬥不過你一個婦人!朕啟身月華宮時,即命良正將軍的人馬包圍了四族府邸,此時,你的父兄姐妹或已在天牢,你想他們被淩遲還是被分割?”
武業美目倏睜,冷道:“如此一來,臣妾就更不能手軟了!”一言未落,頭頂一簪拔握在手,高舉直刺承昪帝胸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