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墨咬唇輕笑。
“小妖精,笑什麼?”
諶墨提提鼻尖,“你限我外出豈不是更放心省事?”
傅洌捏捏她一管秀鼻,“王妃大人,敢問在下可限得住?”
“你好狡猾。”諶墨眯眸,“欲擒故縱,欲張還馳,你好狡猾。”
“沒良心的小東西。”傅洌在她鼻尖淺咬一記,“既這樣,你明天乖乖呆在府內,盡女主人之責,那個顧全,聰明卻不夠狡獪,被人算計了還以為勝券在握,你幫他一把……”將今日發生帳冊上事簡述一遍。
“哈哈……”古有尺素傳情,紅葉達意,今春葉美婢,竟以帳冊為媒,別出心裁哦。而她能如此膽大,想必是因不沾塵俗的冷娃娃恕兒在府那段時日,降了防心罷。
更有,她低估了孝親王妃不說,連帶也高估了孝親王對碧月橙的癡情,以為一張肖似臉兒,定然觸惹那段禁忌戀情的薄弱心結……
此舉,倒是與廣仁王當年之措如出一轍呢。
擁著笑得花枝亂顫的人兒,傅洌搖頭,“小妖精,你惹得麻煩來了。猜猜明白會有誰來府上?”
“噫?”笑得唇亮頰嫣,諶墨妙目橫來。
傅洌溫潤音線陡變得壓抑,“我想,那並不是頂打緊的一件事……”
“……”色狼!色狼!色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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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府何人?二皇子傅潛是也。
有人雲,凡物凡事,以甲乙丙論,唯居乙位者最形尷尬。
甲位者,定然是首當其衝,眾目所歸,風光無限。
丙位者,與首位有一席之隔,尚能以領先於丁位聊作寬慰,少有他想。
偏這居乙位者,明明僅差一毫能就夠著了首位的邊沿,卻亦因這一毫居在了次席,與與頂級的風光錯開,不甘、不平、不忿之心,可想而知。
天昱皇朝擇立儲君之際,對外雲為“立賢不立長”,即示天下:太子乃以“賢“博名。
但二皇子傅潛何嚐心甘?
在他,若非太子為皇後嫡生,又較自己早降世了兩個世辰、占了長子之席,這太子位怎輪得別人坐?
二皇子不心甘,但也並不準備韜光養晦,隱忍待發,太子既以賢勝,他則欲以“才”取。處事積極,理事明快,毫不掩飾對儲位向往之心,朝堂培植力量已足與太子人馬分庭抗禮。當然,這“分庭抗禮”的格局,一大前提必不可少。
但凡太子與二皇子忠親王意見相左,朝廷百官定會壁壘分明,各有擁戴。而每當此際,除卻兩方援聲者,尚有一眾“中立派”以默然示人。眾人心知肚明,所謂“中立派”,多為孝親王三兄弟從屬。
不語,是為坐山觀虎?或是門縫賞戲?誰也無法一言概之。但可確定,一旦這派人馬向一方傾斜,必是另一方的敗北。
“分庭抗禮”的前提,即為中立一眾的不偏不倚。
若想消除這隨時可起的威脅,有兩路可走,一是滅之,一是攏之。時下,殲滅已不可能,唯有拉攏一途。但這途也不易行,太子的屈尊,二皇子的努力,目前都以無效告終。
滅不掉,攏不下,如何?天子以平衡之術,使三方形成掣肘之勢。如此一來,不管湖底如何波譎雲詭,表麵的平靜維持下了。
但這不是眾方所欲。至少,不是二皇子所欲。
一枝獨秀,豈容並蒂蓮開,遑論三花並進?
但二皇子又何嚐不知,正因有傅洌這叢力量在,才對太子形成了真正牽製。自己所有優勢,須在太子登基前充分利用,否則……
“三弟,見你一麵不容易呢?先前來時,被五弟給攔下了,說是你這病見不得風。”坐在孝親王府客廳,二皇子傅潛才見來者,已出聲抱怨待客之道。
“抱歉了,二皇兄。你也知為弟底子薄,一遇了傷病難免就比常人抗力弱一些,禦醫說了一個見不得風,這老五就給小題大做了,請鑒諒……咳咳咳……”話說得多,孝親王猶不能消受,劇咳起來。
從旁仆僮著急忙慌奉上熱茶,又在主子後心輕挲少許。
不得已,傅潛收起興師問罪的臉子,拿眼掃一圈廳內,“三弟,為兄的有些話想單獨和三弟說。”
傅洌頷首,舉袖,仆婢悉退了幹淨,更有機伶者將門嚴嚴帶上。
“為兄不喜歡拐彎抹腳,直說了,廣怡王妃可向你說起什麼?”
還真是不喜歡拐彎抹腳呢。但既有心角逐大位,這個“不喜歡”卻是老大的不適合。
“廣怡王妃?”長眉輕蹙,鳳眸淡閃,“她應該向我說些什麼呢,二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