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原來是故人(2 / 2)

許是碧瀾並不愛聽這來自同為女子者的尖厲呼喊,舉指利落落封了穴,右手一臂,將人輕鬆提起,如持無物般飄然而去。

碧門內,盡皆人物,碧瀾小丫頭,尤其不凡。

“為什麼傅洌的欠帳,碧笙不會代償,你到底是傅洌,還是碧笙?還是兩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碧笙轉身,躺椅上困盹的人兒俯臥軟褥,眸半睜半啟,小嘴叨叨不休。

碧笙發出無聲氣笑,用錦被將她整個罩上,在她唇間淺啄:“睡罷,睡醒後,再來告訴你。”

“那你不要在這裏……你在這裏,我怎麼睡?……”

“是這樣麼?”碧笙勾唇,也躺上軟椅,手探進錦被下極盡徜徉,“那就不要睡了……”

“要睡要睡,走開啦……討厭……”

碧笙吃夠了她的小嘴,笑不可抑。也隻是逗她,春藥的侵襲,一夜的索求,妖人兒委實累了,睡罷。

椅上的兩人,相偎如一體,一幅絕美的畫兒,恬靜酣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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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睡,是一日時光。其間,被喂食喂水了幾次,都是半夢半醒,直待月過中天。

江南如水的月色,透過挑開的窗,帶著不知從何處剪下的竹影,斜斜打進室來。

諶墨藉月光,打量著身旁男人,指尖在他頸處輕滑,摘下了那張人皮麵具。這是什麼質材呢?竟然比左賢王的西域易容手法還要精巧細致,且觸手生溫,當真如人的肌膚一般。

睡前的呢喃,是心底的疑,這男人,是傅洌?還是碧笙?冷風寒雨中,跪求一線生機的傅洌,與碧門高牆內的當家少爺,如何共用一軀?

“墨。”男人雙臂一緊,“何時醒的?”

“你會不知?”他武功高她恁多,怎會沒有覺察?

“不知。”才覺醒,唇已在她頸上落下一串碎吻,“抱你用眠,雖是煎熬,但可一夜酣睡。”

他指得是過往每一個他如無賴糾纏卻不能突破最後的夜?

“這個東西,做得很好。”她舉起手中物。

“江南怪醫的手法,當然好。”男人將小女人的嬌軀半托上自己的身,呼吸相換間,淺淡冒出一語,“何況是照著鏡中的自己製成。”

諶墨水眸倏睜。

“他以銀針助我打通了淤塞的經脈,使我得以有體質練成碧門秘笈上的上乘武功,而他的交換條件為:助他永遠的脫離碧門,脫離這個害死他最愛的祖母、逼走父親又使母親抑鬱而終的地方。且重誓相約,碧笙隻能是碧笙,傅洌隻能是傅洌,是兩個獨立的個體,兩人各到自己的圈子裏時,隻能按照各自圈子裏的規矩行事。”

“那個被長老們推上大當家之位的是你,還是他?”

“是我。那個時候,傅洌已被接離京都,但因漂泊多年,身體多病,獲太後諭旨可閉門休養。而這廂,碧門大當家病逝……”

“是病逝?”

低笑中,咬咬她狡獪的唇。“看來這些日子,你在碧門的收獲頗豐呢。告訴我,都探聽到了什麼?”

“一個少年,為了自己和弟弟的活下去……”

唇被堵上,男人的臂以將她揉進體內的力道收緊,急吼聲中,又將這人兒化成了身體的一部分,在她的嬌吟低泣相伴下,趨往那極美境地……他需藉此,汲取溫暖和勇氣……

“有時,活著比死去更艱難,那時,我若是孤身一個,許就此放棄了,但有阿津、阿澈在,我便失去了這個權力和資格。”喘息猶在,男人在她唇上如夢囈低語,“不過,我還是想要放棄了,在得知兄弟三人安然過關,是一個女人的身體換來時,我跑到玉庭湖邊的謙王閣,那時,就想一頭墜下,身後的事,便不必再理……”

女人的身體?諶墨想自己知道這個女人是誰了。

“我站在謙王閣上,俯望玉庭湖時,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總不會是我。”

“是你。”男人長指摩挲她柔膚,“當下,你可知我的妒嫉?也不過一個十歲左右的娃娃,一身白衣在湖上像隻雁兒起躍騰跳,怎能笑得如此清狂得意?”齒報複一闔,齧她下唇,“也便因此,我甩身下樓,雖不知為何找你,卻想找你。但,下樓後,你已不見了。”

為不讓這妖人兒太得意,他沒說出口的是,此後他又玉庭湖邊多次,隻想再見那隻小小雪雁,都未如願。

“哼。”諶墨嘟唇,“若你當真把我記得如此牢靠,在朝中見到諶霽時也沒認出來?”

“沒有。但在上京街頭見著逞惡耍狠的你時,我便認出來了。當即責成了人查你端底,知你是女子……”

更無法說出口的是,知她是女子之後,心底曾如何惆悵惘憾。若是男兒身,或可成為知己,但女子……那時,她的姐,是他的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