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興的簽名照惹得大家羨慕,卻聽那個叫馮妍的年級第一口氣無禮,對此唧唧歪歪的。興興也不惱,笑著走到她身前,看著她有些心虛畏縮的表情,說,“嗬,看我征服你!”
那個女生雙手抓緊衣領,“有……有本事你用期末成績征服我!”
“……”本來就是說成績,你想什麼呢。興興眼角一抽,瀟灑走開,心裏更加期待即將到來的考試了。
菲律賓有一種雌雄同穴的蝦,它們從小就成對地鑽進有隙的石頭,不離不棄、難舍難分,隻是當它們長大後,卻再也無法從隙縫中鑽出來。於是雙雙對對在隙縫裏共度一生,直到,死。
誰心底沒有向往之地
自從鬧出中菲南海對峙的事件後,似乎菲律賓特別不受待見,天涯水軍咆哮得尤其得人心。張姒優雅地在辦公室滑著鼠標,消遣似的瀏覽一番,突然就想起一張陽光帥氣的笑臉,記憶裏的那人捧著兩隻小蝦,說,“菲律賓的男人可以娶四個老婆,真是洋氣。”
張姒突然鼻尖一酸。即使在黃岩島問題上對菲律賓萬分鄙視,可菲律賓這三個字在她心裏的分量遠不是那麼回事。在她主編旅遊雜誌的第一期,就做了菲律賓的專題,像站在刀尖上般小心翼翼。
她按了按太陽穴,查了機票,確認之前,又突然決定把交通方式改成火車。她想去看看他,按著記憶裏最深刻的方式,希望她看到的不是荒草在陪他。
01. 我挺喜歡數數的。
第一次跟徐景珂搭上話,已經是多年以前了,那時她剛剛升大二,對自己的專業——微生物學滿是興趣。她表舅大不了她多少,卻已經是學校研三的導師,整天搞些各種各樣的培養基,別提有多洋氣。張姒滿是粉紅心地崇拜著,連給他做苦工都十分樂意。
小假前還樂顛顛幫表舅去挨個查實驗室,這實驗樓的五層算是重點保護區,一般除了那些高材生,不隨便批準開放給學生。表舅出去約會是大事,她的任務就是確認每個實驗室假前有沒鎖好。
走了大半層,所有實驗室都鎖得好好的,哪有人影,想來都趁著假期出去約會了,之前他們一直在忙幾個實驗,估計是都憋壞了。
她本來還在嘖嘖感慨真是冷清,可一轉身,偏偏就有人突然闖進她的視線,右前方的實驗室裏有一個穿著白外衣的青年,站在實驗台上,披著一層光暈,夕陽餘暉偏偏把他的身形、五官,勾勒得分外奪目。
那人正專注在電子顯微鏡下的切片,手裏調著目鏡、物鏡,然後一個一個去數單位麵積裏的細胞數。
張姒也忘了本意是催他離開以便上鎖,就那麼一直站在門口看著,雖然這樣說略顯俗氣,可那時的她就是覺得,時間停了。
男生數到貳佰多的時候,實驗台側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抬起頭摘了手套,瞥了一眼來電顯示嘴角就揚起來,想來是心尖上的人打來的。
他拿起電話向外走,這才看到張姒站在那,像是有一會兒了。擦身而過時,他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看得出他眸光中的詢問,張姒覺得自己這個“查房”的竟有些心虛。
她走近顯微鏡觀察了下,是很簡單地觀察日報,這樣的高材生不應該做這些吧?她順手幫他數起來,填在手邊的觀察手冊上,隱隱聽到,他講電話的聲音,“嗯,放心吧,都給你寫好了,那個厭氧培養的跟蹤數據今晚也可以發給你。”
噢,原來是給別人做的,那麼甘願。
張姒聳聳肩,看他掛了電話走進來,一時間有些緊張,“那個,我是替我舅來查實驗室的。”她晃晃手中的鑰匙串。
徐景珂反應了一下,笑出來,“是張姒嗎?哈哈,林哥平常帶我們的時候總講你的笑話。”話說完他才覺得這樣說不太好,趕緊扯開話題,“怎麼剛在門外傻站著,我耽誤你查樓了吧。 ”
張姒趕忙搖頭,“沒,我從小就喜歡數數,看你數也挺好的。”
話音剛落,兩人都被喜歡數數這種隨口編造的理由惹得一僵。
不過張姒心下還是歡喜的,她沒想到今天會遇到這個隻是聽聞事跡就讓她膜拜一年的高材生,更沒料到他竟然也知道她。
徐景珂走過實驗台收拾東西,看到表格上觀察數據那一欄已經填好,對她報之一笑,像是在逗她說,果然喜歡數數。他收拾好東西,陪著她查完其餘的實驗室,送她下樓。兩人有些默契地用笑交流,她很喜歡他的紳士風度。
下了樓,張姒給表舅打了電話,表示圓滿完成任務,鑰匙已經送回係辦。掛斷電話,她在想跟徐景珂告別的詞,卻聽他說,“給你添了麻煩,還勞你幫忙,雖說你是因為喜歡數數,不過我還是要表示下吧,一起吃個飯?”
張姒臉上一熱,覺得自己這個借口還真是容易被記住,點頭說好。
02. 多希望我是一尾蝦。
徐景珂是很好相處的性格,張姒跟他很快就混熟,嘻嘻哈哈地八卦些閑事或者研究些培養實驗變量。
時間過的很快,快到徐景珂拿到一家大型食品公司的offer,她仍沒有來得及表白心跡,當然,她覺得主要還是因為他對女友太掛記,她張姒可不能做那樣的人。旁人挑眉起哄看來的目光,已經夠讓她歡喜。
徐景珂正式到那企業報到前,有一段小假期,張姒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隻知道他輕裝去了菲律賓,打著什麼交流學習的幌子。
沒他消息的兩周顯得十分漫長,以至於半月後,張姒看到實驗樓裏有個“黑人”給新生做演講,然後心裏就顫了半天。
曬黑了的徐景珂笑起來牙齒顯得更白了,即便張姒口上把他稱為包大人轉世,可他變化那麼大,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來了。不過她憋笑的表情深深刺激了那個夜裏打著燈簍找不到的帥哥,惹得他一陣咆哮,“季風型熱帶雨林氣候好嗎!高溫多雨加台風!能活著回來就偷樂了。”
徐景珂把這趟行程形容得無比艱苦,張姒卻看出了津津樂道的意味。他帶了些有特色的東西回來,比如“化石蝦”。
張姒聽他講話總是很入神,他說,菲律賓有一種雌雄同穴的蝦,它們從小就成對地鑽進有隙的石頭,不離不棄、難舍難分,隻是當它們長大後,卻再也無法從隙縫中鑽出來。於是雙雙對對在隙縫裏共度一生,走完生命的曆程,成為風幹的“木乃伊”。
也就是他此時手心裏小心翼翼托著的東西。
張姒看他用不正經的樣子配央視晚會主持的聲音講這些,心下竟然會有小小的期望自己是一隻蝦,暗戀這種事總在不經意間成為你卑微的引者,張姒垂著頭假意看那“木乃伊”,腦子裏冒出了不少詞,從一而終、至死不渝、偕老同穴,她微微抬頭用餘光瞥他一眼。
當然,這麼有區域特色和特殊意義的東西,徐景珂自然是要送給他的賢伉儷的,張姒聽他打電話過去,約女友見麵,不過對方似乎有些忙,隻草草說那就中午抽空見一下吧。
張姒知道電燈泡的行為被江湖人所不齒,提出閃人,可偏偏徐景珂拉著她,“大太陽的亂跑什麼,你也一起吧,反正她隻呆一會,吃了飯我一會兒直接帶你去實驗室,你連培養箱控水都做不好,林哥可說教不會你就把我趕出實驗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