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一側,祁烈察覺秦小初醒過來了,一味盯著自己的右手看,眉心逐漸擰起倔強的褶子。
是虛弱的,也是固執的。
“麻藥還沒退,你別亂動。”他起身進入她的視線範圍,象征性的為她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將她的手攏進被子裏。
隨後,觸及她略顯茫然的眼神,又才想起醫生的叮囑。
祁烈隻好衝她擠出一絲寬慰的笑容,一字一頓的用口型告訴她——你很好,你沒事。
秦小初看懂了,眼裏的憂慮舒緩地散開,勉強回應了他一抹笑。
祁烈坐回床邊的椅子裏,將她的因為正在輸液而冰涼非常的左手捧在掌心裏。
於沉默中沉思。
秦小初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心就此安定下來,再抬眸望住天花板上的白織燈,便覺得沒有先前刺眼了。
車禍發生到結束隻有一瞬間,在他們被送來醫院接受治療的過程中,她一直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但外婆、熙熙和小野沒事,她是能夠確定的。
唯一沒有弄清楚的是自己。
她慢慢的想起來了,被醫護人員抬上救護車的時候,隨行的醫生確定說,車上包括司機在內的所有人均未受重傷。
那為什麼後來,她會被推進手術室?
內出血嗎?
麻藥作用下,她隻感到身體像置於柔軟的雲中。
雲和她都是沒有重量的。
被祁烈捧在掌心的手,忽然感受到他的吐息。
他在說話……
秦小初側臉看過去,就見祁烈低垂著眉眼,唇瓣啟啟合合,似在低訴著什麼。
可是她聽不見。
而他也是知道這一點的,卻還是要說。
秦小初不解到極點!
她發現祁烈俊朗的臉龐滿是歉意,因為車禍嗎?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她試圖坐起來,說點兒什麼打斷他,讓他先知道自己的心意。
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始終沒有辦法動彈。
不僅喪失了聽力,連說話的能力也被剝奪了……
她越發著急,反襯出祁烈不同尋常的平靜。
最後,她看到“對不起”這三個字從他唇形中吐露而出,霎時怔然。
祁烈放開她的手,起身,離開病房。
那是秦小初見過的,最孤絕的身影。
……
淩晨四點,簡家。
簡鳳陽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被守候多時的白樂昕抓個正著——
“這就要走啦?大半夜的,回影視城拍戲?”
風涼,一如既往。
簡鳳陽沒心情和她鬥嘴,除了穿在身上的衣服,斜跨的旅行包裏隻裝了一些證件。
從背後看去,同樣是個決絕的身影。
白樂昕調侃他的興致依舊很濃厚,“剛才微博上‘斷絕家族關係’的發言很精彩,我還給你點讚了!”
這個過分悠哉的女人……
簡鳳陽回首睨她,輕描淡寫地,“謝了。”
白樂昕彎起眼,欣然接受他的謝意。
見她沒向往常那樣跟來,簡鳳陽隨口問:“我準備走了,你還要留在這裏?”
若他沒記錯,她是衝著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