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動作快點,皇上都到宮門口了!”尖細的聲音從禦膳房內傳出。
“要是誤了今晚的盛宴你們擔待得起嗎?”
“哎喲!你這切的是絲嗎?小心噎著皇上!”
“洗菜的那個,你洗了多少遍了?叫你快點沒聽見嗎?”
駱公公站在禦膳房中央手忙腳亂的指揮著,不久前宮裏就收到捷報,皇上禦駕親征打了勝仗,今日便會回到宮中。太上皇下旨立刻給皇上準備好接風宴,現在這裏忙成一團皆是為了今夜的宴會。
眼神一轉,忽然瞥到站在門口的紫苑。
“這不是皇後娘娘身邊的紫苑姑姑嗎?你怎麼到這來了?”駱公公趕緊打聲招呼。
“娘娘昨夜恐怕是受了風寒,吩咐禦膳房燉了補品,不知道好了沒,所以叫我來看看。”紫苑回道。
“娘娘身體不適,豈不是不能參加今晚的宮宴了?”駱公公忽然眼前一亮,這抹閃爍的目光正好被紫苑看到。
紫苑心裏不禁嘲諷,但是臉上還是掛著微笑,“也許吧,到時候恐怕又要英貴妃暫替皇後娘娘主持大局。”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得很,一向負責照顧皇上的駱公公與英華宮走得極近,暗地裏不知受了英貴妃多少恩惠。
“娘娘身子要緊,若無法出席宴會想必陛下不會怪罪的。”
“陛下聖明,自然不會怪罪皇後娘娘。”紫苑看到禦廚已將補品盛好,便對駱公公道:“我還要回宮照顧娘娘,就不打擾公公了。”拿了補品趕緊走,見到駱公公這副虛假的嘴臉就讓她作嘔。
鸞鳳宮——
鳳床上的女子緊緊揪著牀單,烏絲淩亂披在身上,低垂的睫毛上沾了汗水,盡管臉色慘白,病態顯著,卻還是美得讓人忍不住嗬護。
身邊的宮女拿著痰盂,始終接不到她所吐出來的穢物,一直幹嘔著。
“娘娘,這樣下去不行呀,還是傳禦醫吧。”宮女單芙道。
“不——”絕美的女子抬起鳳眸,“一旦傳了禦醫,就會讓人發現我得了病,相信後位也保不了多久。”
“可是……”單芙替她擦去額角的冷汗,皇後的身子已經病成這樣了,卻遲遲不肯傳禦醫,她不明白是為何?雖然娘娘嘴上說是為了皇後之位,但她絕不相信娘娘是個貪圖虛名的女子。
“給我倒杯茶吧。”女子打斷她的話,然後深深喘了口氣,靠坐在床上。
“是。”單芙明白,娘娘性子倔強,即使說再多也不會理會。
她捧著熱茶,眼神空洞望著床幔。
浮生,她叫浮生,自她十五歲入宮以來,至今已有三年。她的父親是北敖國的大將軍,因戰功顯赫而被太上皇破例封為靖王,是開國以來唯一被封王的大將軍。在別人眼裏,她是靖王的掌上明珠,是一國之母高貴無比。但其中的苦處隻有她自己明白,父親不疼愛她,從來不願跟她多說一句話,她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從她被父親送入爾虞我詐的後宮起,她便知道父親根本不在乎她,一氣之下再也不向家裏修書,親戚前來探望也總是找借口推脫,一晃便是三年。
她的病是皇上出征後才患上了,鸞鳳宮以外的人並不清楚她得了重病,不敢傳禦醫診治,隻因怕傳到外人耳中。發現痰中帶血,隻怕命不久矣。
“奴婢回來了。”紫苑走了進來,見到宮女捧著痰盂,知道娘娘又開始犯病,大概也不會有胃口。
單芙站到旁邊,由紫苑接替她的位置,“娘娘,您臉色好蒼白。”她拿起手帕替皇後擦臉。
“看起來醜嗎?”浮生淡淡一笑。
“不,娘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紫苑說的是實話,她從來像皇後娘娘這樣的女人,在鸞鳳宮裏從來不自稱本宮,不但溫柔美麗又不會隨便端架子,就算板起皇後的威嚴,也是為了保護他們,哪怕現在臉上血色全無,依然是美極了。
知道她是好意,浮生也不說什麼,“扶我起來,我要打扮一番,好參加今晚的盛宴。”
“娘娘還是別去了吧。”紫苑道。
“我明白你要說什麼,但是身為皇後,陛下大捷歸來,我怎麼能不出席?”浮生堅持起床,宮女們拗不過她,隻好老老實實替她上裝。
她一向討厭濃妝,所以紫苑隻是將她的病容遮起,讓平日裏清麗脫俗的皇後回來罷了。
晚上宮宴。
百官都已齊聚一堂,分為文武兩派坐好。皇帝與太上皇皆坐在首席上,由於皇後遲遲未出現,順理成章由英貴妃坐在皇後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