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天空(一)(1 / 3)

通紅的日頭悄悄的躍出海麵,和煦的陽光堆滿沙灘,一縷光輝撥開一條縫隙,射在齊振華的臉上。

“恩!”大清早被光線照射的感覺可真不痛快,翻了個身子,一手搭上姚世賢的肚子,微微撐開眼皮環顧了一周,“夥計,起來了?”

陳嘯龍光著上身,坐在一旁,似乎在想什麼事情,“哦?啊!睡不著,不知怎麼了,眼皮子老跳。”見齊振華醒了,動手推推剛剛翻個身還把臉埋在睡袋裏假寐的姚世賢,“起來起來,幹活了。”

“再睡一會!”姚世賢嘟噥一聲便不吭氣了。

“起來了!”陳嘯龍猛的抽出姚世賢的睡袋,悟住他頭,一腳踩在他背上,“起不起?我數一二三啊。”

“起起起!”

放過他,陳嘯龍看著姚世賢坐起身子,齊振華也裝模做樣地坐起身來。陳嘯龍爬出睡袋蹬上褲子,拿起上衣,掀開帳篷出去,臨了回頭叮囑:“快起來幹活啊!”

帳篷裏的兩個,互相睡眼惺忪的一望,“撲通”又雙雙趴下了……

將要中午,兩個寶貝才爬出帳篷,抖擻抖擻行頭,背上心愛的家什——鋼絲滑輪弩,這是他們心愛的玩物,也是把他們帶到絕境的罪魁禍首。

十幾天前,他們和另外幾個朋友進行慶祝大學畢業的旅行,因為姚世賢大學期間曾經在神農架實習,便鼓動大夥來這裏逛逛。那日一早,齊枕華和姚世賢兩個人拿家夥去打東西,陳嘯龍也跟了來,結果三個人脫離駐地,迷失在茫茫林海。

這點倒是讓人奇怪,手裏有地圖,有指北針,甚至還帶了北鬥接收機,可是不管怎麼走就是走不出去。在第四天晚上,他們摸索到一個山洞,幾天的疲勞已經快拖垮他們了,於是三人在確定山洞裏沒有危險後在裏麵休息了一夜。

次日大早,姚世賢和齊振華就對這個山洞產生了興趣,趁陳嘯龍外出小解,背著行李,舉著手電向山洞裏麵鑽進去,仿佛穿過一堵若有似無的屏障,卻發現自己已經身處海島,陳嘯龍回來不見人,隱約見了地上的腳印,跟著進了來,到得二人身邊時也被眼前的景物驚呆了。當三人回過神試圖回去卻發現那道“門”已經關上,他們回不去了。

生存永遠是第一大事,三個人馬上開始檢查狀況,經過一通努力後,他們幾乎絕望——這個島太小了,周圍不過四五公裏,中間稍微高出一點,沒有人煙,觸目所及便是茫茫大海,到漲潮時島子還要縮小一圈。身上了食物還足夠兩天,水基本沒有了。這裏沒有淡水,他們開始用帶來的小鍋煮海水,讓水蒸氣冷凝在蓋子上再收集起來,隻是效率太低,幾鍋水下去,還接不到一小瓶,鹽倒是練出來不少。燒水的任務被指定給陳嘯龍,姚世賢和齊振華跑到海邊收集海菜和一些小海洋動物象螃蟹什麼的。

“師弟啊,你說這咋是個鳥不生蛋的鬼地方啊,吃了十幾天的‘生猛海鮮’,要是來點家常菜就更好了。”齊振華一邊咬著昨天留下的食物,一邊抱怨。

姚世賢吞下一口水,“嘿,咳!”

吃海鮮的日子不是天天都有,時下中國還不發達,他們又是內陸地區,除齊振華在海邊讀了幾年大學,和大海算是有些緣分,接觸海鮮的機會還真是不多。開始幾天三個人也很愜意,還一個勁說“生活原來有滋有味!”

隻是不幾天下來,就開始煩了,天天都是這幾樣:小螃蟹、海帶、紫菜或偶爾幾條貓魚,到得後來,見了這些東西就想吐。齊振華和姚世賢是對活寶,人手一把鋼絲弩——各花了千把兩銀子買的,本來是拿來玩的,抱著在島上轉悠,幻想打點“野味”,說換換口味,轉悠了幾天,終於是徹底放棄了,明白自己真的是到了個要死的地方,就是隻耗子也在島上找不到,島上的活物恐怕隻有他們哥仨了。

負責找食品的任務自然落在這兩人身上,每天一早,陳嘯龍去煮淡水,姚世賢和齊振華則到海邊抓東西,撿海菜。

說著說著,兩人邊走過一個轉彎,看不到營地了。

沿著海岸一邊逡巡,一邊說笑,最後停在一塊沙灘,把鞋子襪子放好,下水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看好了啊,中!——中了中了!”齊振華示威一樣抽起叉在沙子裏的一隻箭頭,一個螃蟹被穿體而過,腿腳奮力地作些嚇唬人的樣子。

“哼哼!”姚世賢嗤笑一聲,也舉起一隻,上麵的一條魚還在痛苦的搖擺著身子。

“靠,敗給你了!”

用弩箭射一些小物件是每天必不可少的娛樂項目,這熟能生巧是一點不假,一陣鍛煉下,準頭也頗有進境。

不知不覺,日已偏西,帶來的水也喝光了,毒辣的太陽下麵烘烤了一天,也該回去休息休息了。

收拾一下,拎著今天的戰果,向回走去。

“唉,師弟,咱們給大師兄來一下子?”齊振華出著餿主意。

“啊~,”姚世賢拉長了聲音,手指點點夥伴,“不好吧?”口中說不好,可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反對跡象,手下更是開始收拾行頭了。

緊貼著土坡下沿,悄悄地前進,再過一個彎就到了。

不再向前,而是悄悄的爬上高地,在草木的掩護下往前匍匐。

“哎?不對啊,咱們的烽火呢?”姚世賢和齊振華幾乎同時發出這樣的疑問。

為了引起過路船隻的注意,在海岸邊生上一堆火,讓濃煙直衝九霄。隻是這麼舊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招來。原來陳嘯龍是想用北鬥接收機發SOS的,可是天曉得怎麼回事,傳說功能強大的北鬥接收機半點信號都沒有,氣得陳嘯龍大罵北鬥係統是糊弄人的玩意。

今天怎麼了,滾滾濃煙怎麼不見蹤影了,大師兄在搞什麼?

兩個人繼續跟真的一樣小心翼翼爬了一段,鬼頭鬼腦的探出兩雙眼睛,剛冒出個頭,就像見鬼似的又立刻縮了回來——他們的營地上突然出現了大批衣衫襤褸的人,原先他們是盼人來,可現在他們卻仿佛遇見瘟神一樣連大氣都不願喘上一口,因為他們發現,陳嘯龍被五花大綁的丟在遠離火堆的沙灘,正蜷縮在那裏,而那些來曆不明的家夥正圍坐在幾個火堆邊,其中一個是他們用來燒水煮飯的,而自己辛苦積攢的事物和淡水也正被浪費在別人的肚皮裏,恨哪……

用家什上原本用做瞄準的鏡頭仔細觀察著形勢,看樣子是遇見大麻煩了。

粗略估計了一下,有十三個在沙灘上,還有兩個在自己的帳篷附近進進出出,另外水邊上的小船上還有兩個人在擺弄著什麼。

再遠點,好乖乖!那是條大船啊,在水麵上上下下晃動著。

縮回頭,悄無聲息的撤下來,賊一樣的回到當初來的洞裏,這裏黑糊糊的什麼也看不見,正好暫時隱藏起來。

“壞了,師兄被人給弄了!”齊振華小聲說,一臉緊張。

“廢話,媽的什麼人,操!”姚世賢也不清楚狀況,隻是壓低嗓門罵了一句。

得把陳嘯龍救回來,看看手表,再看看天色,“等一會天黑了,去救師兄。”

“恩!”姚世賢表示同意,在這裏他們也算是半個主人,這些日子把這裏跑遍了,可以說每一礫沙子他們都是是熟悉的。

天色漸漸黑下來,為了晚上有足夠的體力,隻好生著吃下一些湯湯水水的糨糊,現在可不敢生火暴露目標,痛苦的咽下最後一口,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

旅遊時穿的迷彩服幫了大忙,借著夜色,先在附近轉悠一圈,確定“敵人”都集中在營地,才又回到土坡上。

“十七個,都在三個火堆邊上。”

“師兄好像也在。”齊振華補充。

抹抹鼻子,兩個人再不說話,靜靜地趴在那裏。

隨著時間流失,火堆邊的人們仿佛吃飽喝足了,開始離開位置,找地方躺下,陳嘯龍最後被兩個大漢拖到一邊,其中一個似乎在說點什麼,卻又住了口,轉身要走,另一個沒怎麼動靜的突然抬腿踢了陳嘯龍幾腳,而那小子機靈地順著力道往外滾了幾圈。

人群裏一個家夥朝帳篷走去,在帳篷附近摸索了一陣,扔出一個箱子,姚世賢看得分明,那是他們的急救箱,不過是密碼的,這些土人打不開,擺弄一會,撇在一旁,一個漢子鑽進帳篷,再沒出來,看來是休息了。

“看見咱們的醫療箱沒?”姚世賢悄聲說。

“看見了,裏麵應該還有些麻藥,是乙醚是吧?”一個眼神,齊振華便即會意。

“先回去,後半夜來,師兄離他們比較遠,看樣子也是在等咱們。”

“走!” ……

早上夥計們離去以後,陳嘯龍繼續工作,下午剛剛吃點東西,就看見海上過來一條帆船,樣式古怪,快到岸邊的時候,放下了小舟。

十幾天了,這是第一次看見來人,被困孤島多日的陳嘯龍自然喜不自緊,歡天喜地迎上前去,誰想下來的家夥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毒打,他一個人自是無力抵擋,最後被棒了起來丟在一邊。

反正自己說的話他們聽不懂,他們的話自己也不明白,陳嘯龍就不停地觀察,看夥計們有沒有回來,原先他們應該是傍晚回來,以前還作弄自己幾次,當時自己很不高興,還發了火,可今天他真的希望夥計們能跟他玩次捉迷藏,要不然自己可真就沒救了。

一直沒有夥伴的身影,陳嘯龍的心逐漸放下,因為天黑到這個份子,他們還沒出現,就證明他們已經發現情況了,這樣自己也就有了活的希望。

大家語言不通,眼睜睜被這些同樣是黃種人的混蛋欺負,陳嘯龍也不反抗,反抗也是惘然。晚上又被拖到一邊訓話過後,順著他們打自己的力道,向遠離營地的方向滾動幾圈,盡量遠一些,方便一會兒逃跑。

直到眼皮都要睜不開,也沒有夥伴的影子,盡管明知道四麵環海,他們不能逃出升天,也不是對這分友誼沒有信心,但是人在危機時刻總是忍不住胡思亂想,害怕他們丟下自己跑了。每一秒鍾對陳嘯龍都是漫長的煎熬,一天的疲憊緊張加上肉體被折磨的痛苦,他終於昏昏睡去。

……

“恩”!陳嘯龍一個激靈,就要說話,卻感到一隻冰冷的手壓在嘴上,發不出聲音,仔細辨認才看清是齊振華,提到嗓子眼的心才又放回肚子——不愧是從小玩大的十幾年的朋友,來救我了!陳嘯龍如是想。

齊振華緊張的注視著周圍的環境,一邊用小刀割開繩子,拉著陳嘯龍一步三回頭的逃開。

繞一個大圈,回到高地,姚世賢警戒地等待同伴返回,一起撤回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