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學校,校長辦公室。
田中由紀掩著衣服仰躺在沙發上,左手枕在腦後,右手指間還燃著一根殆盡的雪茄。
冬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明亮的玻璃窗,慵懶地照射進室內,一片迷漫。
原本窗明幾淨,整齊得條理清晰的辦公室,此時,煙霧繚繞,煙蒂一地,一室的萎靡。
田中由紀黑眸微眯,沒有一點焦距地看著天花板,思緒還停留在那天城隍廟裏的情景。
那天在城隍廟,森田浩二看他的眼神,赤*裸裸地就是一副丈夫抓到妻子紅杏出牆,狠不得立馬手刃了奸夫的憤怒模樣。
至今,他每想起一次,都感覺到一陣寒意襲身。
而這也讓他更加擔心,唐玉兒現如今的處境。
田中由紀本想著幾天前,便要尋個理由,去森田府探一下究竟。
然而,他卻擔心,自己的過分懷,會不會令森田浩二再次誤解,從而不利唐玉兒。
因此,臨到出門,他便又遲疑了。
這一擔擱,便到了現在。
昨天晚上,他偷偷安插在森田浩二身邊的一個眼線,托人帶給他了一個壞消息。
說森田浩二白天去了唐玉兒所住的悅賓客棧一趟,不知什麼原因,後來,便氣衝衝地離開了,然後吩咐他,馬上去軍隊請井上醫生到客棧一趟。
這使田中由紀原本還懸在半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
天,她受傷了!
這可怎麼辦?
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狠不得能夠馬上飛到客棧,親自去看看,唐玉兒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真如他想到的那樣,受傷了?嚴不嚴重?
然而,那個眼線卻告訴他,在森田浩二離開悅賓客棧後,很快,便有十數個森田府邸的黑衣武士,去奉命守衛在悅賓客棧周圍。
而且森田浩二還特別囑咐那些黑衣武士,如果有人膽敢靠近客棧兩米一內,殺無赦!
可想而知,白天時候,在悅賓客棧,森田浩二和唐玉兒兩人之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情才對。
否則,不會讓一向特別注重自己公開場合形象的森田浩二,竟然有了這麼大的反應,一下子派出超過十人以上的黑衣武士領命守護悅賓客棧。
要知道,他身邊的那些黑衣武士,個個都是日本國內一等一的高手,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客棧,哪裏有必要勞駕十數個以上的黑衣武士去守護。
帝國的軍隊雖然已經踏上了腳下這片土地,說到底,中日兩國之間還沒有撕破臉皮,宣布正式開戰。
但是,上海目前畢竟還歸南京政府管轄,說到底,終究還是中國人自己的地盤,無論怎樣還輪不到一個日本人在此指手劃腳。
即使他貴為天皇最寵愛的二皇子,在別國的領土上,多少終究還是要有所顧忌的。
然而,事實卻是,森田浩二生氣了,不顧忌任何後果地爆發了。
可想而知,白天在客棧裏,森田浩二和唐玉兒之間,應該發生了極不愉快的事情,嚴重到令森田浩二失去所有風度,不惜公開選擇囚禁起唐玉兒來。
田中由紀緊抿了抿唇,恐怕事情比那天發生在城隍廟的事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是因為如此,他的心裏,才七上八下的愈發擔心起唐玉兒的處境來。
從昨天晚上接到暗線的消息開始,田中由紀便一直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想辦法。
隻是,他的腦海裏不斷充斥著森田浩二各種虐待唐玉兒的場麵,胸膛裏的一顆心為唐玉兒憂心似焚地高懸在嗓子眼裏,哪還有多餘的心思,想出好主意出來。
這時,傳來了清脆地敲門聲。
“田中校長,我可以進來嗎?”一個略帶點沙啞的女人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正在冥思中的田中由紀聞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是負責打掃他辦公室清潔工作的一個中年老媽子,昨天下班後,她原本過來清潔他辦公室的,是他讓她今天早上再過來打掃的。
他急忙應了一聲:“請等一下。”
說著,他急忙從沙發扶手上撤雙腿下來,身子也跟著急忙端坐起來。
隻是,他的身體維持目前的動作,從昨天晚上一直到現在,太久了,以至於,他的雙腿麻木,脖頸也變得僵硬起來。
他按在沙發靠背上的手一軟,他的身體便不能自主地滑向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