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漠上曆史上第一個在冷宮長大的公主——璃歌公主,幾盡風雨,她的命運早已無人在意。
十月的天陰冷如霜,稀疏的秋風竟如冬日的寒風一般刺骨,吹的她直哆嗦,扯扯身上僅有的兩件衣服和一床寒被,身子削弱的向牆角縮去。臉上的疲憊,顯示出她的心力不足。
漠上,處在寒冷的北部,一年到頭,暖陽極少,這對於她來說卻猶如地獄般難熬。
從三年前的大病一場到如今,她還是無法適應漠上的氣候,因為這個荒蕪的地方很少有人過來,還記得那一年醒來後,一切都是空白,她不知自己為何會在這裏,不知自己是什麼人,不知為何所有的人都躲著她。她隻認識一個人,就是偶爾來照顧她的蕭姑姑,她隻有這麼一絲的溫暖。除了這些,她隻有那些母親留下的書籍。
“璃兒,醒醒,不要睡著了,姑姑給你帶吃的了。”
過了很久,寒冷的小屋才漸漸多了一絲人情味。
“璃兒…”一位麵露焦急之色的婦人,艱難的蹲在地上輕輕拍打著昏睡過去的人。而她寬鬆的裙擺和身側的早已磨光的拐杖說明了婦人的腿是有殘缺的。
溫暖的聲音終於走進心裏,璃歌緩緩睜開眼,微扯嘴角,微弱的聲音響起:“姑姑,這裏好冷,我想離開這裏。”
聽了她的話,婦人臉上盡顯悲傷,卻無從回答,沉默很久才小聲問道:“璃兒,你的記憶恢複一些了嗎?”。
不知什麼原因,三年前,她醒來後,突然沒有了任何記憶,她是漠上的公主,是一個有封號的璃歌公主,可是這一切都改變不了她在冷宮度過的命運,十五年前的那些事,對
每一個人來說都是一次劫難,包括璃歌,縱然她的母親用死來換回了她的公主封號,但是麵對皇權還是不能改變什麼。
看她隻是一直低著頭,婦人眼中含淚默默抽泣,良久,輕撫她的背安慰道:“璃兒,記不起來就不要想了,或許忘記才是上天最大的恩惠,你要知道姑姑會一直照顧你的,知道嗎?”
璃歌安靜的點點頭,努力衝眼前的人微微一笑,婦人怔怔的看著她那笑容純粹的不含一絲雜質,好似冬日裏緩緩飄落的雪花。
午後,送走了蕭姑姑,門外熙熙攘攘的竟飄起了雪花,倚在門口,纖纖素手微微向上接住那晶瑩剔透的點點雪花,看著它在自己手中緩緩融化,輕薄的嘴角輕輕上揚,恍惚忘
記了寒冷,輕揚手心,一個旋步便來到屋外,曼妙的世界,她一人漫步。
抬頭看著那不受任何束縛的飄雪,腳下不由緩緩旋轉,好似連時間都停駐,隻剩下雪白一片。
“看來,你並不像那些宮人們說的那麼慘敗不堪。”
陌生的聲音,迅速飛旋在了璃歌的身邊,雖然輕緩,但在這飛雪的世界中卻沒有一絲溫度。
放緩腳步,停駐,定睛看著站在不遠處的男子,剛毅冷峻的臉龐,濃密的眉,高挺的鼻,削薄的唇形,還有那渾身上下張揚著的高貴與冷峻,隻微微愣神,璃歌竟不自覺的麵色紅暈。
見她如此不自在,她蒼白的小臉上眼神中忽然一抹熟悉的光暈,男子眉心一緊,邁步來到她身邊,聲音沒有了剛才的冰冷,甚是溫柔的問道:“你是璃歌?”
他那另人目眩的麵容她竟無法接受,抑製不住的心跳。
輕咬唇瓣,稍顯急促,不自覺的答道:“是。”
“穿的這麼單薄,是不是很冷?”他的眼睛很深邃,緊緊凝視著她。
璃歌驚喜的發現,他的聲音很溫暖很溫暖,他是第二個讓自己感到溫暖的人,心中忽然莫名的感動。恍惚間才發現,他已將自己的鬥篷披在了她的身上。
雙手顫抖著握著肩上的溫暖,輕輕吐出:“謝謝你。”
男子看著她眼中的淚花,緩緩湊近略帶邪魅的問道:“怎麼?這樣就感動了?”
“我…你…”男子的強大磁場還有那不羈的神情,璃歌不知如何回答,隻知道或許就此已經被他吸引了。
“哈哈…想知道我叫什麼嗎?”男子一陣大笑,隨即恢複了正常。
“你叫什麼?”璃歌抬頭,眼中泛光,滿心期待的看著他。
“鍾離皓清!”男子一如來時一般悠然的轉身。
還未聽清,那人的聲音便已消失,“鍾離?”璃歌便隻能朝他離開的方向大聲喊道。
“是!”空中飄著他最後留下的那一兩個字,璃歌感覺他的聲音像是這冰冷世界中一種若隱若現的福音。靜謐中,天地間雖是寒冷入骨,她卻感覺一片奼紫嫣紅的暖意,隱隱期
待下一次的見麵。
寒冷的夜,再次降臨,璃歌緊緊抱著那件鬥篷,好似它會被人沒有預見性的收走,這一夜,璃歌睡的很熟很安。簡單如她,怎會知道,這一場美麗的相遇是別人早已設計的陷阱,隻等著她去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