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影是被身上那陣異樣的觸感所驚醒的。
半個時辰前,皇甫皓煊身邊的大太監周德海親自給自己送來了毒酒和白綾,她的一顆心早就死透了,可還是愚蠢得放不下對皇甫皓煊的一片情意。
當年,他明明是那樣寵愛自己的!
她最受寵的時候對周德海很不錯,因此在自己的央求下,周德海有些心軟,剛開口答應了一聲,外麵卻傳來了徐秋婉嬌啼婉轉的聲音:
“事到如今,淑妃娘娘難還心存幻想麼?我不妨告訴你,皇上剛剛已經下了旨,柳家滿門抄斬,淑妃娘娘如果識趣,就不要在死前還要惹得皇上厭煩。”
柳家,滿門抄斬!
這幾個字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割在她心上,柳清影瘋了一般往外跑,她要去找皇甫皓煊,她要質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忠心耿耿的柳家!
可是她在冷宮裏待了太久,身子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徐秋婉不過輕輕一腳,便將她踢到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然後......
苦澀腥臭的藥湯一口一口地灌進自己嘴裏,難以言喻的疼痛頓時在全身蔓延開來,她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還隱隱約約聽到徐秋婉咬牙切齒的聲音:
“本宮可不想讓你這個賤人這麼輕鬆舒服地死去,這是本宮托人從西域帶回來的藥,吃下去後全身上下就像是被刀割蟲咬一樣,足足疼上三個時辰才會七竅流血而死,你就好好享受吧,淑妃娘娘!”
不,柳家不能亡!她不要死!
“小主怎麼睡著了?”
恍惚間,略顯老邁而溫和的聲音將柳清影從混沌中拉醒過來,她下意識地活動了一下手腳,竟然半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而自己如今,竟然是......
赤身裸體地坐在泡滿花瓣的浴桶之中!
身後服侍的老嬤嬤見她渾身顫抖,連忙又加了許多熱水,略帶討好地為她清洗著頭發:“今夜皇上翻了小主的牌子,您這可是所有小主中第一個承寵的呢,皇上還命人在小主的馨夢閣裏點燃了花椒木,意喻椒房之喜,小主可真有福氣啊!”
首個承寵、椒房之寵......還有身後這個熟悉的老嬤嬤,眼前的一切讓柳清影有些摸不著頭腦,她不是應該死了麼?怎麼現在卻......
她到底是在後宮生存了多年的女人,早就學會了後宮那套喜怒不形於色的把戲,既然這個老嬤嬤說她是初次承寵,她便裝作一副嬌羞膽怯的樣子,曼聲開口:“嬤嬤,我可能是在水裏泡太久了,連腦子都有些糊塗了,勞駕嬤嬤告訴一聲,今個兒是甚麼日子?”
“喲,勞駕二字奴婢可擔待不起啊。”老嬤嬤深知柳清影的得寵以及家族高貴,恭恭敬敬地告訴她:“回小主的話,今天是元華兩年五月初五,可是萬裏挑一的好日子呢!”
聽到這句話,柳清影幾乎要昏過去了,元華兩年五月初五,不正是七年前她初次承寵的日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