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沒有月亮。
我獨自一人走在陌生的小路上,路很長,長到分不清它有沒有盡頭。
前方,一個黑影靜靜佇立。
我走向他,想看清他的容貌。然而,他在我離他五步遠時,消失了。
而後,一個聲音從黑暗深處傳來,他說:“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麵,老朋友……”
鈴……刺耳的鈴聲將我吵醒。我猛然驚醒,冷汗已經把我的睡衣浸濕。老朋友?我何時有個能進入夢裏的老朋友?
“香之,快來吃早飯了。”老媽的聲音從樓下傳來。
算了,不想了,夢這玩意兒,少理為妙。
咳,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名,軒轅香之,性別:男。目前正就讀於朝陽中學,一年級。典型的問題學生,班主任黑名單上的頭號人物。當然,這都是上高中之前的事了。自從上高中之後我就決定金盆洗手,從此不再主動找人幹仗。要說原因,就是我那個一心要培養乖寶寶的老媽一個暑假都在我耳邊嘮叨,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於是就做了這麼個決定。唉,對不起以前的一幫兄弟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情況,我,此時此刻正被一群人追殺!唉,我怎麼就這麼倒黴?我隻不過是正好路過那條巷子,又正好撞上那個狂妄的小子罷了!
“呼,總算甩掉他們了!喂,你怎麼樣?”臭小子(暫且這麼稱呼他吧)問我。
“沒問題,這點距離還死不了人。”我白了他一眼。
“哦。既然沒事,那我先走了,拜!”說著他一溜煙地沒了影。
我環顧四周,咦?這是哪啊?“喂,你把我帶到哪兒了?!”我衝著他消失的地方大喊。今天大概又要遲到了吧,虧我還特地設置了鬧鈴,都是那臭小子惹的禍!這事不能怪我,要是老媽怪罪下來就實話實說,反正她沒一次是信我的。
學校——
今天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我們那位以嚴厲著稱的Ms秦居然也會遲到!
“踏……踏……”腳步聲由遠及近,停止。
Ms秦朗門口說:“你可以進來了。”
一個男生走了進來。他給人的印象就兩個字;斯文。秀氣的臉上戴著一副眼鏡,身著一套白色休閑裝。嘴角帶著的一絲微笑讓人覺得舒服,不過,我為什麼覺得他的笑容邪惡呢?
“這位是剛轉到我們班的同學,林翰毅。希望大家以後能好好相處。”Ms秦轉過頭對林翰毅說:“你就隨便找個空位坐就行了。”
我可以明顯感覺到班上那些花癡女生熱切的目光。可是……
“我可以坐在這裏嗎?”他用十分禮貌的聲音對我說,語氣卻是不容反對。
“隨便吧,我無所謂。”我說。真奇怪,明明就有那麼多空位。
“謝謝。”他微笑著說。
“很高興我們又見麵了,老朋友。”他笑道。
老朋友,那個夢!難道夢裏說話的人是他?“我可不記得我有認識你。”我故作輕鬆地回答他,心思卻停留在那個詭異的夢裏。
“是嗎……”他露出他好看的笑容,道:“我們很快就會認識,還會是好朋友。”
就這樣,林翰毅成了我的同桌,而我離奇的曆程也由此揭開序幕。
“叮鈴……”下課鈴響了。
今天是林翰毅轉學來的第二天。我望了望身邊空蕩蕩的座位,真該佩服他,初來乍到也敢曠課,還是曠我們那以嚴厲著稱的秦老班的課,膽子不小!再看看Ms秦,真是奇跡,她破天荒地沒有生氣。林翰毅這小子看來是大有來頭。
放學時,Ms秦找我去“喝茶”,我巨鬱悶,我好象沒做什麼違紀的事吧!“管他呢!”我嘟囔道。
一打開辦公室的門,Ms秦那張笑得近乎白癡的臉就呈現在我眼前。我大驚:莫非太陽真打西邊出來?
Ms秦放下手中的電話,轉眼間,那張臉又恢複嚴肅。剛才是我的錯覺吧,我想。
“軒轅香之,我找你來是想問你,你知道林翰毅去了哪兒嗎?”她問我。我怎麼可能知道?我跟他又不熟!我是很想這麼說,但顧及到我的小命,嗬嗬……
“不知道。”我回答。怪,真的很怪。好好地Ms秦怎麼會這樣問?
“哦?”Ms秦用懷疑的眼光看著我,然後說:“那好吧,你可以走了。”
若是當年的我大概會掀桌子吧!哎,今非昔比,為了我的前程,我忍你!我低低應了一聲,剛想轉身,Ms秦又叫住了我。“地冷霜商場離你家很近吧?”
“是很近。有什麼問題嗎?”我不解地問。
“那正好了,林翰毅家就在那附近,我今天有事,你幫我把這包東西拿給他吧。”Ms秦邊說邊拿出一個包裹。“這上麵有他家的地址。”她補充道。
我接過包裹,看了看。黃褐色的紙張把裏麵的東西包的嚴嚴實實,但從外觀上依舊可以看得出那是個盒子,沉甸甸的盒子。紙張上麵的地址不是很清楚,依稀可以辨認。“陰……陽……路?”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聽著就像是鬼神小說裏的黃泉路!
“寄包裹的人說了,要在今天內把東西送到,你自己看著辦吧。”今天?老班是不是故意要整我,上完自習都十點了,要在今天送到那我不是半天三更還要去那個,那個什麼陰陽路?想想就覺得心寒……
等一下,我成天從地冷霜商場經過,還從來沒聽說過有條路叫“陰陽路”的。不會吧,難道真是通往地獄的那條?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地冷霜商場所在地帶,我非常肯定,我確實沒看到一條叫陰陽路的路。
“嘭”巨大的聲響自我頭頂傳來,一件十分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通往地冷霜商場的樓梯消失了,取代它的是一段綿長而看不到盡頭的路。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活了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我看看路牌,老天,居然真的有陰陽路!我晃了晃腦袋,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我望向四周,希望能找到同樣驚訝的臉。都糊塗了,三更半天的連個行人都沒有,哪有人陪我驚訝。
我看著路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決定進去。每向前走一步,喧鬧的世界就遠離我一分。我往前走,直到原來的世界被模糊的世界所取代。我傻站在路中,不知該往哪走。
“你來做什麼。”一個聲音突然鑽入我的耳內。我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我眼前。“知不知道這個地方不是你們這樣的人可以來的。”黑影道。我知道,你以為我想進來!這話隻能在心裏說,在這個鬼地方還是小心的好。
“我是來送東西的。”我揚了揚手中的包裹證明我並沒有說謊。
“給誰?”
“林翰毅。你認識他嗎?”
“認識。跟我來,我帶你去。”他慢慢走近我。他的身影漸漸清晰起來。
濃霧瞬間消散,滿天繁星顯現出來。黑影也露出了真麵目。眼前的少年有著黑色的發,墨色的眼,精致的五官。他身著黑衣,仿佛他是從黑暗中生出。
“真是謝謝你了。”我說。不知為什麼,我能從他身上嗅到危險的氣息。
我望了望四周,很普通的居民區。但是,建在這個奇怪地方的建築都有種說不出的詭異。
“跟上。”少年低聲說了一句,便邁開步子走了。
一路上我們一句話也沒說,氣氛壓抑得要命。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他停在一棟大宅前,冷冷甩出兩個字,到了。
我打量它:古典的園林式建築,四處透出古老的氣息。在四周現代建築的包圍下顯得格格不入。
“進來吧。”他說。我看著他,他就這樣進去?算不算非法入室?他見我不動,猜到我在想什麼,便解釋道:“這房子我也有份。”
房子裏,走廊過道相互交錯,構建成一座迷宮。若不是有他帶路,我99.9%會迷路。
“翰毅還沒回來,你在這裏等他。”少年把我帶到一個房間然後說。
“你要去哪?”我問。
“你不需要知道。”他冷冷地說。我不自然地笑笑。
“你總該告訴我,你的名字吧。”我說。
半晌,他才開口:“具匡。”說完他邊大步走出房間。真是人如其名啊。我在心裏感慨。
環顧房間,非常簡單的擺設:木製的桌椅擺在房間的兩側,門口的正對麵掛著一口八卦鍾,鍾的指針已經指向十一!“天啊!都這麼晚了!”完了,回家後肯定被老媽嘮叨死!
違反好孩子守則第十一章十六條:十一點前必須到家,老媽肯定又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家規處罰。雖然我不怕挨打,但是被人知道都上高中的人了還要被打手心真的很沒麵子……正當我在思考著回家後如何解釋的問題時,一個白衣少年闖了進來。
“喂,是你找我?”他一進來就很沒禮貌的衝我問道。眼前的少年取下了眼鏡,完全看不到在學校時的斯文樣,倒像是……
“啊!你,你不是昨天害我遲到的臭小子嗎?”我指著他道。
他愣了愣,隨即笑道:“沒錯,我就是昨天那個人,而且,我同時也是你的同桌。”他的笑容真是說不出的邪惡,看來昨天那不是我的錯覺。“你怎麼會到這裏?”他收起笑容問道。
“如果可以我是一點都不想來的,但是Ms秦不知那根神經搭錯線非得讓我當跑腿的。”我把手中的包裹遞給他。
他接過包裹,在手中掂量一下。“裏麵是什麼東西?”我好奇地問。
“你想知道?”他看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說:“別害怕哦。”我突然感到有一股寒氣竄上我的背脊。
林翰毅小心翼翼地拆開褐色的紙張。我屏住呼吸,盯著包裹。黑色的匣子隨著紙的褪下慢慢顯露出來。匣子很精致,它的表麵繪製著精細的花紋,仿佛匣子本身就是一個藝術品。
匣子裏麵銀色的香薰爐靜靜地躺著。這東西一點都不可怕,害我白擔心了。林翰毅顯得很高興,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個香薰爐。
“一個香爐而已,用得著這麼開心?”我納悶道。
林翰毅白了我一眼:“你那叫不識貨,這東西可是個寶貝!我跟敬文那個惡魔磨嘴皮子磨了一個月他才答應讓我看一下。”
我仔細打量他手中的爐子,應該是純銀打造而成。香爐的每一個部位都造得很精細,年代也挺久遠的,若是在普通人家,的確算得上是寶物。但是,就林翰毅家這規模,想必他是個有錢的主,單說這屋子裏掛的那口鍾,應該都比這隻爐子要貴重吧。我實在不能理解他。
林翰毅看我一臉懷疑的模樣,又說:“就知道你不信。”隻見他將拆下的紙張點燃,接著把它放入香爐。一瞬間,原先橙黃色帶煙的火焰變成了幽幽的綠色!幽綠色的光芒慢慢向四周擴散。日光燈閃了閃突然熄滅。綠色的光芒籠罩了整個房間。我就像到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聽不到,看不到,也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回神時我正站在馬路正中央,呼嘯而來的紅色汽車很不客氣地往我身上撞來,我以為自己會就這樣沒命,但是……
請相信我,我說的千真萬確,盡管這連我自己都不相信,但它的確是真的。那輛汽車就這樣筆直地撞過來,跟著就這麼從我的身體穿過去了!而司機卻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以原速向前駛去!
綠色的光芒再次籠罩我,我一陣昏眩,等我再清醒時,我依然處在那個房間,牆上的鍾還在有節奏地走動發出“噠、噠”的聲音。
“怎麼樣?好玩吧。”林翰毅陰險地笑著對我說。
“呃……”我無語。好玩?哪裏好玩!這簡直是在嚇人!我還以為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我就這麼GameOver了呢(都靈魂出竅了)!
“不管你怎麼想,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林翰毅嘿嘿笑了兩聲。我頭皮一陣發麻,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翰毅,時間不早了,你該送他回去了。”冷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天一般的少年斜倚在門口。
“嗯,知道了。”林翰毅應了一聲,轉過頭對我說“我們該走了。”
轉眼間,我已回到家。不是吧,我來的時候可是走了幾個小時!哈,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那麼,明天學校見,拜。”林翰毅話剛落,人就已經消失,隻留下一臉茫然的我。林翰毅,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今天是個好天氣,太陽很慷慨地把它的光送給大地。然而,此刻的我卻希望它不要這麼大方。沒別的原因,就因為我討厭曬太陽!而這節又恰好是體育課(最後一節)!看著其他人在太陽底下跑得這麼歡,我就覺得不可思議。
我坐在被樹蔭遮住的草地上,回想起早幾天發生的事,真讓我有種暴打林翰毅的衝動。因為在那之後我幾乎每晚都做惡夢,十歲之前那種麻煩的能力在那之後又回來了。托他的“福”,我又徹徹底底變成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好不容易才被人接受,我不想變回以前那個總是受人排擠的我。
高大的喬木,深深插入土地中的龐大根係,忽明忽暗的光線,班駁的樹影在風中搖晃……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感覺不到任何的喧鬧,遠離了那繁華的世界。
“這樣你都能睡著,佩服啊!”
我睜開雙眼,聲音的主人感歎著搖搖頭。我白了他一眼,站起身,一把抓起放在身旁的書包,徑自走開。
“喂,你要去哪啊?那邊不是回家的路。”林翰毅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廢話!我當然知道這不是回家的路,我還沒白癡到連回去的路都不認識的程度!
學校的後山雖然沒有夢中的樹林那般靜謐,卻也算得上是寧靜。剛進學校那會我偶然發現了這裏,於是,心情不好時我就會跑到這兒。
“沒事你跑到這裏來幹嘛?”林翰毅也跟著我走了過來。
“喂,別跟著我,從現在開始我要跟你劃清界線!”我見他過來趕緊往前幾步跟他保持距離。
“劃清界線?別開玩笑了,現在你我都是同一類人。”林翰毅忽然換上一副嚴肅的表情,冷冷地說。
“胡說八道。我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隻是個普通人,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有這種亂七八糟的能力!”
“你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你自己清楚得很,你的能力根本就是與生俱來的,我們的本質是一樣的,就算你拒絕,這也是不會改變的事實。”
“夠了。就算是那樣,我這麼多年都這樣過來了,我已經習慣了沒有能力的日子。我真不知道你安的是什麼心,為什麼一定要把它激發出來!”我憤憤地吼出這句話轉身往後山深處走去。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不要跟來。”
“喂,那邊很危險,別去啊!”林翰毅大聲叫喊。可惜我壓根就沒打算聽他的,所以我還是頭也沒回地走了進去。(樹林外,林翰毅嘟噥一句,也跟著進去。)
越往裏走,我越覺得不對勁,這根本不是我所熟識的後山!筆直插上天空的高大樹幹,深入池底的根係盤綜錯雜。池水清澈見底,有魚兒在水中歡快暢遊。池中央,巨大而古老的榕樹安詳地臥在水麵上。
我慢慢向榕樹的方向走去。冰涼的池水一點一點漫上我的腿。水浸濕了我的褲腿。飄渺的聲音隨著微風飄入耳中,輕柔卻清晰。
“過來……過來……”我就像著了魔一般,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
“軒轅香之!快給我停下來!”
我猛然驚醒,這才發現池水已經漫過我的胸口!我急了,忙往回走,卻發現我的手腳都被樹藤死死纏住。巨大的榕樹慢慢挪動它的身體,周圍的蔓藤開始瘋長。樹藤把我往池中心拖去。我拚命掙紮,想擺脫它的糾纏,誰知它不僅不鬆反而越勒越緊!
池水完全將我給吞沒。隨著胸腔內的空氣不斷減少,我的意識開始模糊,隻能隱約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是誰呢?我不知道,我所能感知到的就隻剩黑暗……
(由於主角昏迷,所以以下用第三人稱敘述。)
“香之!香之!”林翰毅在池邊拚命叫喊,然而他卻得不到任何回應。“該死!不是叫你不要跑來的嗎?偏不信,這下好了!”林翰毅不斷抱怨。他本來是想衝下池裏的,不過照現在這種情況顯然不可能。無數的藤條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堅固的壁壘,將裏外隔絕。
“還真是傷腦筋啊。”林翰毅歎息。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嘴裏念著些讓人聽不懂的,名叫“咒語”的東西。光線從四周聚集而來,在他的手心凝聚成一把刀。
“揮斬!”林翰毅握住刀柄,向著壁壘用力一揮。頃刻間,堅韌的藤碎裂成千萬塊。
軒轅香之在樹藤捆綁式的拉扯下浮出水麵。看樣子,他嗆了不少水,估計再在水裏呆上那麼一兩分鍾,就要跟這個世界sayGoodbye了。雖然他暫時還沒死,不過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那棵樹似乎要把他當成肥料給吸收了。就這種情況看他是凶多吉少了。
另一方麵,林翰毅這邊也好不了多少,那些樹藤怎麼砍都砍不完。它的生長速度驚人,剛砍下去馬上又長出新的藤。在這種情況持續了十分鍾後,咱們的主人翁終於發飆了。
“千絕斬!”手起到落。耀眼的白光在刀落下的瞬間向四周放出,蔓藤在這道白光中變成碎片,再無法複原。不過,林翰毅顯然忘了一件事,軒轅香之還被那些樹藤綁著,就他那招的威力,嗬嗬,我們隻能為他祈禱了。
“糟了!我忘了他還在裏麵!他不會就這樣死掉了吧?天啊,這下我麻煩大了!”林翰毅那張秀氣的臉“刷”地變得慘白,此時的他腦子裏滿是回去以後自己怎麼死的畫麵。
不過,老天爺顯然還不想讓我們的主角這麼快就英年早逝。
“用絕招的時候要看清楚狀況,我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略帶怒氣卻依舊冰冷的聲音傳來。林翰毅轉身,黑衣少年抱著不省人事的軒轅香之向他走來。
“具匡?你怎麼來了?”林翰毅心虛得聲音都打顫了。雖說如此,但林翰毅也確實鬆了一口氣。軒轅香之沒死,他也用不著擔心自己的小命會丟了。就算會被具匡罵一頓,也總好過被“滿清十大酷刑”折磨至死要來得好。
“我預測到今天會有事發生,就跟過來一趟。”具匡瞥了林翰毅一眼。他不來不知道這小子又會鬧出什麼麻煩事。要是軒轅香之出了事他可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解釋。
“嗬嗬,現在該怎麼辦?”林翰毅不自然地笑笑,慌忙轉移話題。
“先離開這裏,其他的以後再說。”具匡敏銳的感覺到停留在森林四周的邪惡氣息。
“等……等……你……不可以……帶走他……”蒼老的聲音從殘枝斷木中傳來。具匡轉身,冷視著在殘骸下蠕動的物體,眉微皺。
“還不死心嗎。”具匡俊美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表情,半眯著的狹長的眼裏充滿殺意。
樹藤從四麵八方聚集而來,攔住他們的去路。“我可沒時間陪你玩。翰毅,閃開!”具匡冷聲道。旁邊的家夥很識相地走開。
“降雷術!”
漆黑的天空中突然降下一道閃電,閃電橙黃色的光芒照亮了整片森林。光消散,雷劈下的地方一片焦黑,連灰燼都沒留下。
烏鴉在空中掠過,它銳利的眼神掃過地麵,停留在焦黑的土地上。“哇”它對著天空大叫一聲,振翅向林子深處飛去……
我費力睜開雙眼。雪白的牆,素白的絲製窗簾,簡潔的擺設。這個房間好陌生,這,是哪兒?
“你醒了。”林翰毅那張帥氣的臉伴隨著滿是關懷的聲音突然出現闖入我的眼中。
“我不是說了要跟你劃清界線嗎,怎麼你還在?”盡管心裏明白救我的人是眼前這個家夥,但是,如果不是他,我想我也不會遇上這種問題。
“這是對救命恩人該有的態度嗎?你還是不肯接受那個事實是嗎……”林翰毅的眼中有種失落,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
“給我點時間。對了,我昏迷了多長時間?”
“三天。不過別擔心,我跟你媽打過招呼,說你在我家住下,叫她不要擔心。還有啊,你父母因為公司的原因,已經被調離這個城市,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而我,從今天起就是你的監護人,你媽已經把你的監護權交給我。別問我是怎麼取得她的信任的,因為事情太過複雜,我怕你接受不了以至腦殼壞掉,所以我就不向你說明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那就去問具匡吧。”
他,他說什麼?這,這太不合邏輯了吧!
就這樣,我的同桌成了我的監護人。可我不明白,老媽就怎麼放心地將我交給一個和我年紀一樣的人?
第二天,我如同往常一樣去學校。
Ms秦凡白來遲。“我今天想告訴大家一個壞消息,我們的數學老師由於昨天開車時不小心出了車禍,估計今後一年都不可能來上課。所以學校決定另請一位老師來幫你們上課。”
教室裏議論聲四起,都在猜測這位新老師長什麼樣。我對這事不感興趣,掃一眼我的同桌,他也沒興趣,正悠閑地喝著牛奶。
“這位就是我們的新老師。”Ms秦說。
“大家好,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新老師,我叫具匡。”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瞄了一眼,直接從椅子上掉下來。林翰毅也好不到哪去,白花花的牛奶噴了他一身,蹲下身來拚命咳嗽。全班同學齊刷刷地看過來,那眼神似乎在說:雖然新老師很帥,但你們不至於這麼激動吧!
林翰毅盯著Ms秦,她前腳剛走,他下一秒就將我帥氣的數學老師給劫持了。
“怎,怎麼回事?”同學A瞪著他那雙小眼睛問道。
“不,不知道。”同學B回答。
“天啊!綁架!不行,得打110抱警!”非常富有正義精神的同學C叫道。
“還沒那麼嚴重!”他的同桌白了他一眼。
話說林翰毅將我們帥氣的數學老師給綁架了,引來全班議論。我也被他奇怪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還好,咱們的秦老班沒發現,不然……
“他們這是怎麼回事?”坐在我前麵的依玲回過頭來問我。我搖搖頭,我也很想知道,怎麼連具匡都跑來了?而且還是以“老師”的身份!他怎麼看也比我們大不了多少吧,真不知道校長那老頭是怎麼想的!
二十分鍾後,林翰毅終於回來了。隻是,具匡並沒有同他一起回來。
“具匡呢?”我問。
“他有事先走了,叫我們在教室自習。”林翰毅悶悶地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具匡為什麼會來?”我捅了捅林翰毅。
“組織說這所學校有些問題需要具匡來調查。”林翰毅板著臉,很生氣地說,“還說什麼我不可靠,怕我把事情搞砸了。可惡的敬文老是神神秘秘的,什麼事都不跟我說,他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成組織中的一員啊……”林翰毅不斷地發著牢騷。
“組織?什麼組織?我怎麼沒聽你說過?”我好奇地問。
“奇怪?沒人跟你說過?”林翰毅停止抱怨。我點頭。
林翰毅說,“它是個靈異組織,是為了解決各種靈異事件而組成的。據說,組織成員遍布全球,但各組員間很少有來往,基本上是互不相識。隻有組織裏負責分發任務的十位負責人以及‘聯絡者’才知道所有成員的底細。具匡就是其中的‘聯絡者’。”奇怪,怎麼這個組織這麼耳熟?
“那個組織叫什麼名字?”我又問。
“六月一日。”
“六月一日?兒童節啊!”我忍不住笑了。林翰毅瞪了我一眼,賞了我一記暴栗。
“別亂說!”林翰毅大聲吼到,然後意識到全班同學的視線都集中在他身上時,他連忙壓底聲音,“要是得罪了組織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沒那麼嚴重吧。”我小聲嘟囔。
“小心一點總不會錯。”林翰毅說。
終於熬到放學了,同學們一個兩個紛紛湧向門口。我正要離開,依玲叫住了我。
“喂,我沒說錯吧,真的有那樣的組織哦。”依玲笑道。對了,是依玲提過。難怪我覺得耳熟呢。依玲這個人,隻要跟“靈異”沾邊的東西她都很感興趣,不,應該算得上是癡迷了吧。塔羅牌、水晶球、靈異事件簿、靈異手冊、驅魔劍……她應有盡有。我還記得剛開學時,她一見我就跟我說了些奇怪的話(當然現在也一樣)。後來我才知道她是靈異愛好者,而我又恰好是她所認為的“靈媒”,所以才說了那些話。正因如此,她整天拿一些奇怪的東西給我看,或是對我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還美其名曰激發我的潛在“靈媒”能力。但是因為害怕變成現在這樣,我總是千方百計躲著她,所以她說的話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好吧,這次讓你說中了。還有什麼指教,依玲小姐?”
“根據我的預測,你會跟這個組織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你會成為裏麵不可或缺的組員。”她突然湊到我耳邊神秘兮兮地說。我隻是笑笑,我從不相信預言這種東西,至少現在是這樣。但是,我的確對林翰毅口中的靈異組織感興趣。
“喂,還不快走啊!”林翰毅在教室外催促著。我忙走出去。自從林翰毅成了我的監護人後,我就住在他家。而去他家沒他帶著就無法進入陰陽路。他說能進入空間的“鑰匙”沒怎麼快造好,所以讓我將就一下。
走著走著,從林翰毅上衣傳來一陣輕快的旋律,林翰毅從口袋拿出手機,說了一通,然後急匆匆地跑走了,把我一個人扔在陰陽路。不是吧,我對這裏不熟啊!
我望了望四周,我正站在一條街上。這條街很奇怪,可我又不知道究竟哪裏不對。周圍漸漸模糊起來,慘,又起霧了。本來就怎麼認識路,現在就更不用說了。嗯……應該是往前走吧……
霧更濃了,前方白茫茫的一片。我在這一片濃霧中走了很久,在我第四次經過那個小小的店麵時,我終於承認我迷路了!
正當我不知所措之時,濃霧中出現一點光亮。橙黃色的光若隱若現,在召喚迷途的路人。有燈光應該會有人吧。我抱著一線希望向燈光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燈光突然消失了,失去目標的我不得不停下來。霧慢慢散去,四周漸漸明朗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啊?”我自己都搞不懂自己究竟到了個什麼地方。一種莫名的恐慌漫上我的心頭。該怎麼形容這裏呢?兩個字——荒涼!不同於其它地方的荒涼,別處大多是由於人跡罕至而荒涼,而這裏,卻是一種所有生氣都被壓製住,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荒涼!
空氣中突然閃出了淡淡的火光,火光慢慢凝聚成青色的火焰。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鬼火”吧。“不用怕,不用怕,鬼火是空氣中的磷化氫自燃產生的,沒什麼可怕的。”我自我安慰道。看到空氣中懸浮的“鬼火”越來越多,我還是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鬼火”從我身後向前一直延伸到路的盡頭。我總覺得不對勁,可現在又不能往回走,因為,我正站在懸崖邊!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看著身後不斷脫落的石塊,我總算明白,我這是落入陷阱了!石塊塌陷的速度不斷加快,我也撒開腳丫拚命向前跑去。
終於逃離了危險地帶,我停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真是的,差點連小命都丟了!我緩過神,向前望去。
屋子的大門虛掩著,我走上前,用手敲了敲玄色的門。誰知我的手才觸碰到門,它便自動打開了。
“有人在嗎?”我朝屋內喊了一聲。“有沒有人在?”我見沒人回答,又喊了一聲,我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屋子裏顯得特別大。還是沒人回答,我向裏張望了一下,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黑,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突然,“嘭”地一聲,身後的大門重重地關上了。這下連唯一的一點光都沒了。不過,沒關係,我有帶手電筒(手表型的,看過《柯南》的人都應該知道)。屋子很大,四周豎立著各式各樣的雕像。在手電筒微弱的光照耀下,雕像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我小心地往裏走去,出了大廳便是一條延綿的長廊。長廊很寬,很長,似乎沒有盡頭。然而,奇怪的是,這樣的走廊單單擺了一副盔甲。盔甲是真的,連手中的巨斧也是真的。電筒的光照在了巨斧上,反射出陣陣寒光。我走過盔甲,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副盔甲似乎移動了。
我盡量壓製住內心的恐懼往前走去。走廊的盡頭黑漆漆的,光打在牆上,似乎有什麼東西。隨著我不斷向前移去,我終於看清了,牆上掛著一幅油畫,不知是因為年代久遠還是它本來就這樣,總之這幅畫的顏色顯得很灰暗。
這是幅半身像,畫麵的主人公是一位很美麗的女子。她優雅地坐著,烏黑得不帶有一絲雜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有點像“蒙娜麗莎”,不過,她卻不是微笑著,一種深深的憂傷從她漆黑如天的眼中流出。
我久久凝視她,這個人肯定是魔君呂沒錯!魔君呂是我老媽的朋友,我曾經見過她幾次。可是,為什麼這裏會有她的畫像?而且,從這幅畫來看,它至少有五十年以上的曆史!這應該不會是她。那麼,畫中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和魔君呂如此相似?
我四下望望,畫像的左邊是上樓的樓梯,右邊則是通向未知的走廊。我想了想,決定先上樓。老舊的木製樓梯吱吱作響,我真擔心它會突然斷掉。
終於安全抵達二樓,這裏全都是房間。我走上前,打開離我最近的一扇門,門後什麼也沒有。我失望地關上門,去下一間房,不過它同樣什麼也沒有。我一間一間地搜索,可結果很令人失望,這些房都是空的。
我站在最後一間房前,小心地打開房間。跟其他房間不一樣,這間有著簡單的擺設。一張床一張書桌僅此而已。床上鋪有被褥,幹淨而整潔。很顯然這裏有人住。手電筒的光打在書桌上,我走過去,書桌很幹淨,沒有灰塵。桌麵上擺放著一個像框,像框裏是一張全家福。照片上有四個人,其中三個我一眼就認出了,不會錯的,這分明是魔君呂跟她的家人!然而照片上的第四個人我瞅著眼熟卻始終想不起她是誰。這是一個小女孩,跟魔君呂的女兒年齡相仿,一頭純黑微卷的發懶散地紮在腦後,深黑的眼睛似乎沒有焦點,薄薄的唇上沒有半點笑容,就像一尊美麗的玻璃娃娃。這跟在一旁笑得燦爛的魔君呂的女兒形成鮮明的對比。
年份寫了又被擦掉,異界是什麼?
書桌下的抽屜半開著,似在等著別人發現它似的。我用電筒照向抽屜,裏麵雜亂地擺放著些東西。一副黑框眼鏡,一隻已經壞掉的手表,一個發箍,還有一本筆記本。
我將筆記本拿出來。精致的黑色封麵,似乎塵封著不為人知的過往。我打開第一頁,稚嫩的筆跡躍入眼中:
混亂的時間,混亂的空間,我在這裏遇見了你。
落款依舊是“天”。這似乎是本日記,雖然翻看別人的日記是不對的,但我沒辦法抑製住自己的好奇心,還是翻開了下一頁。
依舊是稚嫩的筆跡:
七月十日晴
今天是我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天。我見到他了,那個無論模樣還是名字都跟爸爸一樣的人。他對我很好,我卻不怎麼喜歡他,我不喜歡跟陌生人太親近,即使他跟他一樣。他的妻子是個令人討厭的人,她老是在教訓別人,自以為身份地位高人一等。不過,這一切於我無關,我還隻是個小孩,沒必要理會這些。
七月十七日雨
爺爺不讓我出去,說外麵危險。其實我知道他隻是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好奇怪,為什麼我不能夠做回自己?
我還是瞞著爺爺偷跑出去。天灰蒙蒙的,下著小雨,剛開始,細細的雨絲落在身上很舒服,但久了漸漸有些寒意。不知道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我看見了媽媽。她從我身旁走過,我急忙跑過去抓住她的衣服。她驚訝地望著我,我猛然驚醒,媽媽她早已經去世,眼前這個隻不過是一個跟她相似的人罷了。“有什麼事嗎?”她問。她的聲音好溫柔。我沒有回答她,我漸漸感到視線變得模糊,接著眼前一黑……
七月十八日晴
阿姨的名字跟媽媽一樣,魔君呂。
我現在住在阿姨家,她家不大,但是很溫暖。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我是我自己。我不需要為別人而活。
阿姨有個女兒,她叫淩天玄,跟我的名字一樣,有個“天”字。我時常在想,她會不會是我這個世界的分身呢?如果是,那麼那個人的分身又會是誰?
七月二十五日晴
今天,我見到一個跟我一樣的孩子。與眾不同的孩子注定是不被世俗之人接受的,就像我。也許是出於對跟我同病相憐的他的同情,也許是他身上有種親切的味道,所以,我選擇了接近他。
……
看到這裏,我似乎有點了解了。畫像上的人大概就是那個“天”的母親。而由於某種原因,天遇見了魔君呂,於是有了這張全家福。不過有一點我不了解,難道天的母親有七十多了?還有,日記中的“他”,又是什麼人?
我突然間對這本日記的主人很感興趣。拿回去慢慢研究好了。跟著我看了看抽屜,抽屜的深處放著一枚半羽形徽章。我仔細看看,很普通的飾物,然而,從它身上卻透露出一種不普通的氣息。我思量一會還是決定把它一並帶走(我怎麼感覺我有點像小偷呢)。
我下樓,往右側的未知空間走去。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門。我小心地打開它,門後也是一間空房,不過並不是什麼東西也沒有,房間的右側擺放著一個與這棟屋子極不相稱的瓷花瓶。有點腦子的人都會發覺,這隻花瓶決不可能隻是單純的擺設!
我照著電視上演的那樣轉動瓷瓶。如果是像電視演的那樣,這時候牆的一麵會裂開,通往某個密道的入口就會出現。但是,這是現實不是演戲,所以牆還是牆,沒有任何變化。不會是我想錯了吧?我把手電筒向牆上照去,奇怪,牆上怎麼多了怎麼多鏡子?一定有什麼用!可是,怎麼用?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算了,我還是回去算了,免得浪費腦細胞。
我轉身走到門口,“砰”的一聲,我被一道無形的牆擋住去路。門口什麼時候多了一麵牆?這麼說,我豈不是被困在這裏了?
鏡子,鏡子……它究竟有什麼用?我在房間裏來回走動,突然,一隻圓形物體出現在我腳下,我一個不小心踩在它身上,接著我重心不穩向後倒去,還好我身手敏捷,手往地上一撐,扶著門站好了。意外地,我發現這扇門上有一個隱蔽的洞。
我看了看鑲嵌在牆上的鏡子,又看看門上的洞,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利用鏡子的反射能力,我曾經在書上看過,隻要調整好光線的角度,讓它準確地通過每一麵鏡子,就能開起機關。如果沒猜錯,隻要將電筒的光線通過門上的洞打在鏡子上,就可以了。
我把電筒放在上麵,正好合適。光線穿過洞口打在牆上,我慢慢將門拉向外邊,光線也隨著門的移動而移動,門閉合光正好打在一麵鏡子上。光線經過無數次反射,射入瓷瓶。瓷瓶開始旋轉,然後連同放置它的桌子一同沉到地下。房間開始搖晃,瓷瓶消失的地方,地板從中間裂開,緩緩向兩側移動,一條長長的階梯出現在我眼前。我不得不佩服這棟房子的主人,竟然能造出這樣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