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五,大雪彌漫,風不大,雪經過一夜積得很厚很厚,一腳踩下去定當會有深深地凹陷。可是,一年前的今天,漠然就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那一天他被最愛的人活生生地挑去腳筋,然後,還廢了一身苦苦修煉的內力……

漠然當初有多愛墨離,現在就有多恨她,恨不得飲其血吃其肉。

“七喜,你是不是也覺得你家主子我傻得很悲哀,竟然……嗬嗬,真悲哀啊”漠然一臉欲怒欲哀的神情,嘲笑道。

“主子……”七喜嘴唇蠕動,不知該如何接話,他不願看見主子如此自棄,卻也不知該如何勸慰,說墨離小姐可能有不得已的苦衷嗎?這個理由七喜覺得都沒辦法說服自己。三個月了,他自從那天被半夜拎過來這裏後,就和主子一起被陣法困在這裏,出不去,除了墨離身邊一個叫莊蝶兒的丫鬟偶爾送食物進來之外,與外界的聯係算是徹底的斷了。這三個月,七喜無比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好好習武,不然或許還可以在那個莊蝶兒送食物進來時抓住機會與其拚上一拚,好過讓主子一直被困在這裏,日漸消瘦。

臘八那天,莊蝶兒送來了一罐子熱騰騰的臘八粥,這是第一次送過來煮好的食物。七喜心有疑問,卻也知道定是問不出隻字片語的,可以說,這個莊蝶兒除了第一次表明身份外,跟個啞巴似的,如果不是她偶爾露出的殺意,其餘時間都如木頭人一個。

這罐子臘八粥,七喜沒敢讓漠然吃,全部倒在了雪地裏。在還沒知道墨離到底意欲作甚之前,他都要謹而慎之,這罐子煮好的臘八粥送得實在蹊蹺,不得不讓七喜多了個心眼。

是夜,七喜服侍漠然躺下後,照例燃起了自製的安神香,這香可以讓被困後常常夢魘的漠然睡個安穩點的覺,這也是七喜第一次慶幸自己懂得一些草藥,剛好足以在主子的指引下製出這香。

子夜時刻,漠然隱隱約約似是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正奇怪陣法內何時有人進了來,手欲撐起身體卻不料落了空一下子摔下床。當門打開時,漠然看到的就是恍若地獄爬起的凶煞般的墨離一身血色,手裏提著一顆血淋淋的物什,湊著漏進來的月光一看,頓時心中大慟,那明明白白地就是一顆人頭,那眉眼,不就是七喜嗎?他服侍了自己這麼些時日竟是落得這麼一個下場,死而不得全屍!

漠然恨恨地看著墨離一步一步踩著血走近,手中的九蛇銀鞭泛著冷冷的光芒,嗬,不愧是絕世好鞭,殺人而不見血。

墨離看著癱坐床下的漠然,眼中神色晦澀不明。今晚,一切應該有個明明白白的了斷了。

“墨離,你好狠!”墨離不言不語,恍若未聞般一揮手將手中的人頭拋出,九蛇銀鞭隨後一揮,硬生生地把人頭劈了個稀巴爛,眼睛就這樣盯著漠然,讓漠然覺得心寒至極,這般草菅人命跟地獄修羅有何區別,漠然隻恨自己當初竟然沒看清她的本性,害得七喜白白丟了性命。

“墨離,你不得好死!”漠然心中大恨咬牙道。

“好。”輕飄飄地一聲好,竟是自漠然被傷後聽到的墨離說的第一句話。

“想為他報仇麼?你可是連站都……站不起來呢……嗬嗬”墨離輕聲道,唇角噙著一抹誌在必得的笑。

“不過沒事……我可以蹲下來……”墨離放下九蛇銀鞭走至漠然跟前蹲下啞著嗓子說,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引得漠然對其厭惡更深。

猝不及防間,墨離就這樣吻上了漠然,有點苦澀,更多的卻是血腥味的一個吻。

漠然呆愣了不過一會,瞬時推開卻還是被墨離渡了東西過來,心中恨意更深,從墨離腰間拔出匕首就要刺下去,雖然心知此舉無疑是以卵擊石,但心中的憤怒已經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漠然從沒想過自己會手刃墨離,至少在匕首沒有刺入墨離心髒前,即便他再恨她,也沒想過要親手殺了他。但是如今,這滿手滿手的鮮血……

漠然慌了,心中很慌,他不知道為什麼就真的刺了下去。再者,墨離為什麼沒躲開,為什麼?

“為什麼?”漠然顫抖著聲音問。

“因為……這是我設的局吖……嗬嗬……厲害吧。”墨離捂著胸口晃晃悠悠地站起來,連九蛇銀鞭也不要了就這樣走了,跟來時一樣地踏著一地血走了,留下神情不明的漠然,喃喃自語地盯著滿手的鮮血以及那滿地滿地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