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抽出來的那隻手還綁著繃帶,正好是被何依依給弄傷的手,十指緊扣得讓她有些心虛。
何依依慢慢地開口,說到最後差點哽咽起來:“我害怕你出事,我害怕以後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人,害怕太多太多。”
“我不會有事,你別怕。”顧白有些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人說話很是緩慢,吐字清晰,字正腔圓的,像是在練習朗讀。
越是被安慰,她就越發的感覺難受,像是黃連被塞入蜂蜜裏,將苦澀的味道放大起來。
何依依被人的態度給氣到了,抬手忍住往人身上招呼,吐出一口濁氣,才道:“你哪裏好好的了?”
是不是一定得到了需要給他往火葬場送的時候,他才願意承認自己現在一點都不好了?
有時候她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倔強的男人,仿佛說什麼都無法消除自己心底裏的憤怒,而他更是不管開始被說了什麼,都是一副好脾氣虛心求教的樣子,可是一轉臉就繼續犯渾。
何依依被他氣得沒話說,想要抽人,但是又抽不過。
“我現在還能和你好好說話,待會可能還能下床……”
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砰的一聲,何依依把粥碗給放在桌上,動作不怎麼溫柔,聽得他跳了跳眼皮。
“你現在這樣,還想著待會下床?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就是上廁所都得在病床上。”忽然間她想到什麼不太好的事情,眯著眼睛笑了,“我待會還得去學學怎麼插尿管。”
顧白臉色鐵青,“你別胡鬧。”
“嗬嗬,到底誰胡鬧,待會你就知道了。”
男人被她的話給說得最後半碗粥都沒有喝下去,皺著眉頭心事重重的模樣,看得何依依出了一口惡氣。
總算是能夠看見他吃癟的樣子了,別提多讓人神清氣爽了。
而其他來看護的人自然是不能在這裏待多久的,顧母和她母親給她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並且想要把一個保姆給留下來,何依依知道自己也沒有辦法一直守著人,便點頭同意了。
至於當事人顧白的意願,在這種時候,他並沒有話語權。
交接得差不多以後,他們就離開了。
何依依歎出一口氣,外麵的天氣不錯,陽光正好,她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不太好看的男人,低著腦袋看他,數著人的睫毛,“那誰怎麼還不來看你呢?”
顧白被她剛才所說的插尿管的事情給氣到了,轉過腦袋並不想和她多說話,隻是輕嘶一聲聽得人心頭跳起來。
“嘿,你不想和我說話就直接說呀,怎麼還這麼別扭了,難受了吧?”何依依完全不顧及病患的心理健康問題,抽著嘴角笑得有些心災樂禍。
顧白被人這話給激得差點沒氣出血來。
他固執道:“不插尿管。”
何依依樂了,“那你怎麼解決生理需求啊?難不成還得尿床不成?”
她就是故意逗著人,顧白心裏清楚,不由得又閉上眼睛,嘴角抿成一條線,強烈表達出自己不滿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