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之後朝中形勢漸漸明朗,李晟淵果是有備而來,他數年間借霍擎之手早暗中籠絡了不少在朝要臣,如今政權的運作表麵由太皇太後垂簾聽政,實際上一切事務均委以湘王。但太皇太後也並非吃素的,自然不可小覷。李晟淵的腳跟尚未站穩,也不敢大刀闊斧的動了朝廷的班子,隻和太皇太後心照不宣的革去趙家三省要職。皇後失了家族的依靠,亦是成不了什麼氣候,如今隻得全然把心力寄托在小皇帝身上。

朝中換了主,眾臣各懷心思皆是四處奔走忙得席不瑕暖,除卻常鶴彥。

那日從朝議堂回府後,常鶴彥照舊該幹嘛幹嘛,隔三差五的便去青樓逛逛。朝中之事,常鶴彥本就不喜,不該他管的他也懶得理會。旁人皆不暇顧他,常鶴彥也樂得一個逍遙自在,過得優哉遊哉。

李晟淵掌權後兩個月,時至中秋,正是樹樹皆秋聲,山山唯寒色。

常鶴彥右手拿青瓷執壺,左手持同色酒杯,倚坐荷花池旁,灑脫安逸。塘中早已不見披紅芙蓉,田田蓮葉也都發黃幹枯。雖是一派蕭索景象,常鶴彥卻仍是喜歡,每日無事便來坐坐。

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常鶴彥仰頭往吼中灌了口酒,又複斟了一杯,將左手微微一傾,青瓷杯中淌出一道清流,遂入池中,泛起粒粒玉珠。微風過處池邊人衣袂翻飛,白衣賽雪,好一個瀟灑風流的少年郎。常鶴彥雙眼半眯半睜隨口吟道:“隻把千樽為月俸,為嫌銅臭雜花香”。

“哼,終日浪蕩煙花之地,滿口沒個正經,成不了大器的東西。”常文博看不慣常鶴彥這副樣子,踱到他身後艴然不悅。

常鶴彥倏地睜了眼,把酒壺往身後一掩,笑道:“爹,您來啦。”

常文博冷哼了一聲:“你這混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還藏什麼藏!”說著,奪了常鶴彥的執壺湊到鼻子前聞了聞,越發怒道:“還飲這等烈酒,我看你早晚喝死在這裏!”

常鶴彥笑道:“那便難為爹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常文博徹底暴怒,衝過去扯了常鶴彥的耳朵把他拎站起來:“你這兔崽子,說什麼混賬話!我問你,你這幾日是不是去招惹那湘王了?”

常鶴彥成了二小子:“什麼?”

常文博把一封邀請函遞給常鶴彥:“湘王都派人送書函過來了。”

常鶴彥接過信函,一縷熟悉的清香頓時撲麵而來,飄渺含情。常鶴彥忙道:“鶴彥怎敢逆了爹的吩咐,確未曾與施…王爺來往。”

常文博若有所思的點著頭:“怕是輪到你了罷,不過按理說,你該更早些,怎麼…”

常鶴彥笑盈盈:“爹,半天雲裏的雨,我是個不成氣候的,就該這個輪法。”

常文博醍醐灌頂,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隨即常鶴彥被賞了幾個大爆栗子。

常文博舒了氣,緩緩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理?”

常鶴彥道:“自然是稱病。”

常文博捋了捋胡子,微微頷首,走出幾步又轉頭道:“你也該學學晉堯,人家現在還在房裏看書,再瞅瞅你自個兒,像個什麼樣。”說罷,歎了口氣,漸行漸遠:“我怎麼生出這麼個禍害,常家當真要後繼無人了…”

常鶴彥雖是不明白常文博為何執意要常家和李晟淵撇清關係,不過這些依舊屬於常鶴彥懶得管的範疇。隻是可惜了那極品美人竟是個王爺,叫他常鶴彥消受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