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龍騎士團的所有團員在幾天內集結到了一起。對於卡拉的身份以及她和吉伯特的關係,眾人也從大嘴巴的哈利那裏了解到一二,都對這位特殊身份的大嫂表示了足夠的尊重。卡拉在等待團員集結的這幾天時間內,將吉伯特得到的那塊火精堅石鍛造成一柄匕首。吉伯特也是頭一次見到卡拉鍛造神器,在朦朧的黃色半神之力籠罩下,卡拉花費了近三天時間,才成功地鍛造出這柄神器。吉伯特也不由對卡拉的這一能力感到驚奇。在匕首拿到手上時,吉伯特深深感受到了這柄武器的恐怖。由於本身材料的特殊性,這把匕首擁有迫人的高溫,而且擁有強烈的破壞性,同時也蘊涵著強大的火屬性攻擊。吉伯特在得到這柄神器後,就嚐試著將神器的火屬性特性和自己的雷電屬性相結合,就象之前配合那黑色手套使用鬥氣一般,結果讓吉伯特大為驚喜。匕首和自己的類頂屬性鬥氣初步融合達到的效果就能和黑色手套的完全融合效果相媲美,吉伯特在確定這一點後,對自己的實力大有信心,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那些人類強者不惜一切,也想得到一柄神器。
眾人經過商議,決定離開萊恩帝國,首先前往離他們現在所在位置最近的烈炎帝國。烈炎帝國地處大陸南方,境內多為丘陵地形,主要城市都分布在沿海部分。吉伯特一行人大部分時間都在巨龍背上飛行,由於沒有批文,他們很少進入城市。在烈炎帝國,魔獸的種類也十分繁多,有些是吉伯特見過的,有些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各種魔獸都擁有不同的特殊能力。吉伯特也終於在烈炎帝國的幽暗山脈見到了製作成他手上那雙特殊的黑色手套的魔獸。那是一種十分稀有的魔獸,體型嬌小,類似小狗,長著大大的象是大象的耳朵,全身覆蓋著黑色的幹燥皮毛,長著三條尾巴,那三條尾巴上都燃燒著淡淡的黑色火焰。嚴格說起來,這頭名叫火焰阿魯克的魔獸並不屬於火焰係,而是屬於黑暗係。那些燃燒著的黑色火焰也不是火焰,隻是一種類似火焰的黑暗鬥氣形態。似乎是模擬出來的,卻擁有十分奇特的效果。火焰阿魯克用黑暗元素模擬出來的火焰,竟然擁有抵消一定火焰傷害的效果。聯想到自己的黑色手套,吉伯特對這特殊的魔獸也沒有感到那麼意外。傳說,火焰阿魯克是火神的寵物,在烈炎帝國人民心中有著崇高的地位,視為神獸,但其實,火焰阿魯克除了稀有程度比得上傳說中的神獸——聖域魔獸以外,實力卻並不如何。
運氣這麼好,讓他碰到一頭火焰阿魯克,吉伯特當然沒有放過它的打算。雖然火焰阿魯克的逃跑速度十分快,但是在吉伯特這樣的天空鬥皇麵前,根本不值一提。火焰阿魯克在被抓在吉伯特手上時,似乎發現吉伯特手上的手套有著它熟悉的氣息,導致他恐懼地拚命掙紮。
吉伯特原本打算將這頭火焰阿魯克殺了,取它的皮再做一雙手套,給團裏的其他人使用。不過卡拉見到那頭火焰阿魯克露出的恐懼神情,忍不住心生惻隱,要求吉伯特將它放了。吉伯特很幹脆地點頭答應了卡拉的要求,放走了那頭火焰阿魯克。眾人心中雖覺有點可惜,不過這是大嫂的要求,眾人倒是沒有不滿。卡拉顯然知道眾人心中所想,微笑著道:“隻要你們老大願意把他的手套借給我研究一陣子,我可以保證,即使不用火焰阿魯克的皮,我也能夠製作出和這雙手套效果相差不大的手套給你們。”
眾人雖感驚奇,但一想到這位大嫂的身份,頓時滿懷希望,眼巴巴地望著他們的老大。
吉伯特苦笑一聲,無奈道:“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有必要這麼看著我,給我壓力麼?”說著,脫下了手套,微笑著交給了卡拉。
果不其然,過了沒幾天,卡拉竟然隻用普通的野豬皮製作出了足夠眾人使用的手套,雖然效果沒有吉伯特的那雙手套所能發揮出的效果好,卻也十分奇特了。眾人心中歡喜,也大概猜到,這是大嫂的神力所為,並沒有再多過問。
一行人在烈炎帝國有滯留了好幾個月,到了很多新奇的地方,其中當然有來自南方城的人作向導帶領他們去的地方,不過那些南方城的人雖然曾經屬於烈炎帝國,但是很多都沒有真正去過烈炎帝國內陸,很多地方都是聽說來的,所以他們也走了不少冤枉路。
離開烈炎帝國後,他們直接前往了土司特帝國。土司特帝國,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草原上,眾多的遊牧民族,有小小年紀就騎在馬上呼趕著羊群的孩童,有樸實的婦女穿著奇特的服飾正在擠牛奶,還有高大壯碩的草原漢子騎在風狼背上,揮舞在手中的或狼牙棒或流星錘等武器,在草原上進行衝殺演練。這是一個好戰又好客的民族。他們民風彪悍,可能會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即便是對外地旅商也是一般對待。但隻要以禮相待,並且能夠贏得他們的尊重,不讓他們看不起,他們就會熱情地招待你,享受草原的美食和精彩的草原娛樂節目。不過,越是深入土司特帝國,情況越是不同。因為這塊大草原,土司特帝國隻占了一半。另外一部分居住著和人類完全不同的獸人族。土司特帝國可以說是四大帝國中最不太平的國家。之前,四大帝國除了每六十年一次的四國混戰外,幾乎很少發生戰事,隻有土司特帝國不同。獸人族和土司特帝國幾乎每天都會在邊境地區進行大大小小的戰鬥。獸人族在人類看來,是一個非常野蠻的種族,他們智慧低下,隻有簡單的思考能力,而且十分好戰,獸人族之間曾經也不統一,經常發生內戰。原本,土司特帝國的領土隻有大草原的四分之一不到,但是土司特帝國利用獸人族內部的問題,硬是將大草原劃下一半的領土,直到數百年前,獸人族出現一位超卓的領導人物,統一了整個獸人族,這才抵禦了土司特帝國的進攻。邊境附近的人類似乎不太歡迎陌生人。畢竟,人類是一種奇怪的生物。個體跟個體之間在思想上差異有時候會很大。有些人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選擇去幫助獸人族,對付自己的國家。雖然如此,那些為了獲取利潤的商人卻不畏懼這些,雖然經常發生戰爭,但是土司特帝國還是經常有商人進入獸人族的地界,將許多獸人族沒有的東西帶到那裏去出售,換取黃金,同時也帶回獸人族的特產回來,高價出售。帝國並不阻止這樣的商業行為,隻是警告那些商人,進入獸人族有多危險,讓他們必須準備好自保的能力才準許他們離開土司特帝國邊境。所以,這裏的傭兵團也是整個大陸上最多的。
吉伯特等人為了進入獸人族的領地內看看,在當地的傭兵公會申請成立了一支低級傭兵團,並在一幫請不起厲害傭兵的商人麵前小露了一手,頓時被那些欣喜若狂的商人奉若上賓,吉伯特等人也得已順利進入獸人族地界。
他們在那裏,跟隨著那些商人前進,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事物,也見到了許多長相怪異的獸人,當然也不缺乏碰到一些不長眼的想搶劫他們商隊的獸人,都被吉伯特等人輕巧地打發了。他們下手十分有分寸,不至於為商隊惹來大麻煩,同時也讓那些不長眼的獸人明白到他們的不好惹。
在獸人族地界待了半年多,護送了這個商隊幾乎橫穿了整個獸人族地界,這才回到土司特帝國。一回到土司特帝國不久,他們就在不經意間聽到一則消息。大意是說,萊恩帝國的大親王世子被換下,由原本已經失蹤的大親王長子繼承了世子之位。據說被換下的世子因為犯了嚴重過錯,被流放了,具體情況不太明了,當然也不缺乏某些讓人啼笑皆非的謠言,將整個事件描述得有聲有影。
在得到這一條消息後,吉伯特對波克的些須擔心也總算放下了。雖然他原本就對波克頗有信心,此刻也隻是證實了他的信心沒白費。如果波克失敗了,他將暫停現在的遊曆,前往萊恩帝國給予波克最大的支持。吉伯特一向是個重視承諾的人,也是十分在乎朋友的人,不隻因為波克的身份對安娜聯盟國未來可能的幫助,也因為波克和他並肩戰鬥過。
離開土司特帝國,眾人決定前往最神秘的享利帝國。其時,也發生了一件大喜事,卡拉懷了近五個月身孕。原本兩人都沒好意思向眾人公布,隻是漸漸隆起的肚子卻讓他們沒辦法再隱瞞。眾人得知這一消息,都十分興奮,特別是哈利,儼然以未出世的孩子的幹爹自居了。吉伯特和卡拉關係日漸甜蜜,突然的懷孕雖然讓眾人感到意外,卻也並不如何驚奇。吉伯特也對卡拉越發的關心,似乎捧在手心中都怕融化了一般。
享利帝國對外政策決定了它在四大帝國中是最神秘不可知的一個。雖然吉伯特心中明白,其他三大帝國肯定會有許多密探混在享利帝國內,調查享利帝國的一切,享利帝國的這一對外半封鎖政策顯然並不能取得什麼效果,頂多也隻能在平民麵前保持神秘而已。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它還要這樣做。
沒有通行批文,吉伯特等人也隻能在一些野外聚落或者村莊小鎮進行停留,體驗不同的民風以及享利帝國的環境。這裏的人全部信仰冰雪女神。沒有任何的例外,甚至每一個人都十分的虔誠。當地居民並不排斥外來人,但也不會說上多熱情,不過,隻要有人在他們麵前對冰雪女神不敬,那就準備接受他們的怒火吧。哈利在剛進入享利帝國的時候就因為管不住他那張大嘴巴,惹了個不大不小的麻煩,最後他們隻得離開了那裏,前往其他地方。
對於享利帝國的這一切,吉伯特雖然不能說完全沒興趣,但是有一件事更吸引著他,那就是——極北寒荒。
這才是吉伯特進入享利帝國的真正目的。在經過幾個月遊曆,終於抵達極北寒荒和享利帝國交界處時,吉伯特清晰地感到一股奇異的能量波動。那股能量波動來自極北寒荒深處,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吉伯特確實很清晰地感應到了。吉伯特看了看周圍的人,除了卡拉以外,沒有任何人表情出現變化,證明他們都沒有感受到這一波動。吉伯特和卡拉對視一眼,都明白心中所想。極北寒荒看來真的很不簡單。
放眼望去,是連綿無盡的大雪山。雪山背後究竟有著什麼?
吉伯特深吸一口氣,心中猶豫。他擔心的是卡拉,畢竟現在,她肚中已經懷有了自己的孩子,卡拉日漸隆起的肚子讓她行動已經有些不便,過不了多久便要臨盆了。他正在考慮是否待在附近直到卡拉臨盆後才進入極北寒荒時,卻突然麵色大變。
他清晰感受到好幾股絲毫不掩飾的強大氣息正朝著自己等人的方向而來。那幾股氣息強大到令他幾乎不寒而栗。
吉伯特朝那幾股氣息散發的方向看去。卡拉也是麵帶憂色,很顯然她也感應到了那幾股強者的氣息。其他人的坐騎首先感應到,仰起龍首,對著天空發出此起彼伏的長吟,哈利等人在片刻之後也感應到了,一個個都驚駭地看向氣息散發的方向。在大陸上,如此散發自身氣息朝別人而來,那目的隻有兩種,一種隻是為了尋找人,散發出對方熟悉的氣息好讓對方留在原地,另外一種,就是挑釁。憑借自身強大的氣息鎖定對手,並警告對手留在原地。這兩種情況其實結果都一樣。那就是必須留在原地等待來人。如果隻是來找自己的友人,那倒沒什麼,如果是挑釁之人,對方有把握釋放氣息逼迫自己留在原地,就有把握在自己逃跑的時候追擊到自己。很明顯,這些氣息的主人並非是吉伯特所認識的人。那麼,結局隻有一個。
吉伯特心中不由得一沉,一抹緊張的神色第一次出現在他眼中。他看了身旁的卡拉,自己的妻子一眼,想要開口說什麼,卻說不出口。他心中明白,來人的實力絕對在自己之上,而且又是好幾股氣息。對手極有可能是聖域強者。哈利等人都還沒達到高級大地戰士,如果發生戰鬥,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戰鬥力。他們的巨龍也必須保護他們,能夠戰鬥的隻有自己和克萊兒了。吉伯特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將卡拉先送走,讓她離開這,卻也明白,如果現在妄動的話,可能會害得卡拉首先成為對方攻擊的目標。一時之間陷入兩難,吉伯特心中的不安變得極其強烈。
卡拉似乎明白他心中所想,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吉伯特深深吸了口氣,看著自己的妻子,心中暗下決定。即便自己這條命不要了,也不能讓卡拉和她腹中孩兒受到一點傷害。
那幾股強橫的氣息瞬間就來到吉伯特等人近前。近十個各種鬥氣顏色的光團停在吉伯特等人前方半空中。籠罩著的鬥氣盾慢慢消散,出現的人赫然就是前段時間在巴羅森林裏見到的一部分人類聖域強者。
吉伯特心中一凜,麵上卻沒有其他表情,淡淡上前一步,行禮道:“晚輩見過諸位前輩,不知諸位前輩有何要事尋找在下?”
領頭的那名白袍老者麵無表情,看了吉伯特一眼,目光移到卡拉身上,頓時爆起一絲精光。吉伯特凝神戒備,紫色鬥氣隱隱環繞,隨時準備出手。老者緊盯著卡拉的目光慢慢下移,待見到卡拉隆起的肚子,呼吸不禁一滯,神色怪異地看了吉伯特一眼,才開口道:“我,享利帝國——科克?享利,應半神族請求,前來帶走這名女子。你是安娜聯盟國亞力士的兒子吧?我想知道,這名女子為何會懷有身孕?”
吉伯特心念電轉,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情。對方很明顯通過什麼途徑得知了自己正在幫助半神族尋找卡拉,他們現在來要求帶走卡拉,顯然是為了卡拉製造神器的能力。如果是半神族委托他們的,龍王不可能沒告訴自己這一點。想到這,吉伯特心中一沉,尋思道:“對方並不一定知道卡拉的身份,先拖一拖再說。”心中所想都是在一瞬間完成,吉伯特臉上的表情卻充滿驚訝,開口道:“前輩,這位是我的妻子,她腹中懷了我的孩兒,請問,您說半神族請求您帶走我的妻子,是怎麼回事?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科克明顯表情一怔,疑惑道:“她是你的妻子?你何時結的婚?”
吉伯特故作尷尬地看了卡拉一眼,接著對老者道:“前輩,內子和我的事情,我還沒有向我的父親報告過,自然也還未公開,我和內子相知相戀,是從我和我的團員們開始遊曆時開始的。”
科克靜靜看著吉伯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心中卻在極速思考。當初,他並沒有聽到龍王和吉伯特的談話內容,隻知道半神族族長似乎交托了什麼事情給龍王辦,龍王決定另委他人。而龍王在自己等人離開後,單獨留下了吉伯特,從那一刻開始,他就對吉伯特的一切百般調查,果然被他查出許多疑點,甚至當初率領眾強者前往巴羅森林時,萊恩帝國麾下的艾維斯並沒有出現。本來他並沒有把艾維斯這樣的天空鬥皇放在眼裏,隻是因為艾維斯在進入安德魯城之後就失蹤而有所疑惑,但是後來也隻當作是艾維斯畏懼戰鬥,逃跑了。現在想來,很可能就是眼前這名貌似恭敬的年輕人做的。雖然他不知道半神族委托的事情是什麼,但是他派的幾名天空鬥皇時刻都在暗地裏監視著吉伯特等人。他很清楚吉伯特在離開安德魯城之後的一切動向。原本所有守護龍騎士團的成員都分散在大陸各處,後來又都集結在一起了,這說明很可能吉伯特已經完成了半神族的托付。而吉伯特一行人除了多出卡拉這名女子外,並沒有得到其他東西。當然,那火精堅石雖然也算珍貴,卻也不可能值得半神族族長委托龍王為他尋找,欠了一個大人情。那麼,唯一的可能性就呼之欲出了。
半神族要尋找的,是人,也就是卡拉。至於卡拉的身份,那可想象的空間就太大了,不過,既然讓半神族族長委托給龍王,想必卡拉的身份並不簡單。
然而,他現在看到的卡拉,卻是一個懷孕了的少女。而且還是吉伯特口中的妻子。難道,龍王沒有將半神族族長的托付交給吉伯特?又或者,吉伯特並沒有完成任務,眼前這美麗的少女真的是他的妻子?
不,不可能。科克麵色變得陰沉,冷冷掃視了吉伯特等人一眼。吉伯特心中一凜,身體不由自主地慢慢移動,將卡拉完全擋在了自己身後。哈利等人顯然也明白了這些人來這裏的意思,雖然忍受著強烈的威壓,卻都咬著牙,冷冷看著科克等人。
自己在這一刻現身,就是為了將卡拉直接帶走,免得被龍王趕來阻擋。龍王如果想趕到這,也是需要花費一點時間的。不管那女人到底是不是半神族所要尋找的,都先帶走再說。科克似乎突然醒悟過來這一點,冷笑了聲,看著緊張戒備的吉伯特等人,哈哈笑道:“小子,少在我麵前玩花樣。半神族交托給我的任務就是如此,怎麼,你強占住這少女,意欲為何?不管她是不是你妻子,我現在都要將她帶回半神族。你快快讓開。”
吉伯特聞言,臉色大變,明白自己如果不答應,對方很可能就要動手了。克萊兒他們早就傳遞消息給了龍王,現在隻能拖延到龍王來了。他咬了咬牙,麵色變得陰沉,狠聲道:“前輩,我尊稱你一聲前輩,是對你的尊敬,你現在莫名其妙要帶走我的妻子,是不是太過分了?如果不給我一個理由,休想將我妻子帶走。”
科克微一遲疑,隨即冷笑道:“小子,拖延時間?在我麵前玩這招,你覺得有用麼?”口上如此說,他的身形卻早已消失在原地。
太快了!吉伯特心中一急,身手卻是不緩,憑借直覺,他將身形迅速後退,爆起的紫色鬥氣將身後的卡拉也容納其中,摟著卡拉就要離開原地,一股強橫的力量突然在他身側爆發。吉伯特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被轟擊得飛出近百米,後背猛烈地撞擊在一座小山丘上,一口鮮血不受控製地從他口中噴出,小山丘劇烈震動,滾滾的落石將他的身體壓住,隻有頭部和雙手還暴露在空氣中。
“不!”已經被科克抓在手中的卡拉驚呼一聲,眼淚奪眶而出,看著被壓在落石下生死不明的吉伯特,劇烈地掙紮著。哈利等人也是大驚,待反應過來時,另外幾名強者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凝重的氣勢告訴他們,隻要他們妄動,就會立刻受到毀滅性的攻擊。哈利的下唇都被咬出血來了,他憤怒地對著科克咆哮道:“老不死的狗東西!龍王大人馬上就過來了!他一定會殺了你的!快放開我大嫂!”
體表散發著淡淡的藍白色鬥氣,正緊緊抓住卡拉的科克,聽到哈利的辱罵,頓時麵色一沉:“臭小子,別以為我會怕了龍王。他的實力有沒有強過我還兩說。即便他比我強,隻要我沒傷到龍族這些大爬蟲,諒他也不敢輕易得罪我。你再聒噪,我就捏斷你的脖子。”說完,他目光掃了毫無聲息的吉伯特一眼,大喝一聲道:“我們走!”
卡拉被科克枯瘦的左手緊緊抓著,努力掙紮也無法掙脫。聽到科克要離開,她一咬牙,全身淡黃色光芒升起,在科克詫異的目光下,身體奇異地微一扭動,竟然就掙脫了開來,奔向吉伯特的方向。
科克表情呆滯,突然露出狂喜的神色:“半神族人。果然沒錯,你是半神族人。說不定,你是半神族繼承人。哈哈!這次可得到巨寶了!”
卡拉仿佛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一步步蹣跚地跑向倒在不遠處的吉伯特,臉上帶著濃濃的悲傷和擔憂。
哈利一聲虎吼,全身青光流轉,駕禦著座下巨龍就要衝出重圍。一名中年強者麵無表情地身體一晃,竟然就阻擋在了極速飛行的巨龍身前,單掌前伸,貼在巨龍頭顱上,硬生生擋住了巨龍的衝勢。哈利被這巨大的慣性衝得向前拋飛。那名中年強者麵色不屑,根本沒打算理睬哈利。不料哈利竟然在空中靈巧地翻了個跟鬥,雙掌已出現在中年強者麵前。中年強者瞬間反應過來,身體微微一側,卻還是被哈利附帶著的尖銳風屬性鬥氣的掌風在臉頰上留下一絲血痕。
中年強者怒氣頓生。讓一個小小的中級大地戰士在這麼多人麵前擊中自己,還在臉上留下一道傷痕,讓高傲的他如何能忍受。他的雙手速度極快,哈利一擊不中,身體朝下方墜去,中年強者竟然在閃避開後,以更快的速度下衝,一把抓住了哈利的脖子,手上發力,狠狠將哈利砸在地麵上。哈利以流星般的速度撞擊在地麵上,地麵瞬間爆起無數裂痕,哈利噴出一口鮮血,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其他人見到這一幕,都怒吼出聲,一個個不顧生死地就要駕禦著巨龍衝上前來。科克眉頭一皺,沉聲喝道:“布結界。別傷到那些巨龍。我抓了她馬上離開這,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那些原本準備出手殺了巨龍騎士的強者聞言一滯,隨即有幾名強者撐開雙手,一個有著淡淡波紋的結界就這樣形成,將所有人連同巨龍都包裹在其中,任由他們如何攻擊,結界也最多產生一絲震蕩。
科克轉頭看向卡拉。卡拉此刻已經半蹲在吉伯特身旁,哭泣著用雙手奮力推開那些壓在吉伯特身上的石塊,緊緊將吉伯特抱在懷裏。濕熱的眼淚滴落在吉伯特臉上,吉伯特睫毛顫動,緩緩睜開眼來。
眼前那張美麗的,哀傷的臉。她是自己的妻子。
喉嚨一甜,吉伯特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卻不知哪裏來的力量,他搖晃著站了起來。卡拉哭泣著跪坐在地上,緊緊抓住他的手,看著那高大的身影,擋在自己身前。
吉伯特用力握了握卡拉冰冷的手,然後緩緩抽出,食指微曲著,抹去了嘴角的血跡。他的眼神冰冷,注視著對麵的科克。
科克麵色一沉。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龍王隨時有可能趕到,不能再拖延了。他深深吸了口氣,盡管因為吉伯特還站得起來而感到微微有些吃驚,但他顯然已經打算下殺手了。卡拉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呼吸一滯,隨即堅定地看了吉伯特的背影一眼,緩緩站起身來。
身形一晃,科克再次消失在原地。吉伯特身體搖晃著,似乎隨時可能倒下,卻依舊張開雙手,抵擋在卡拉身前。
然後,眼前一花。他看到,那張美麗的,哀傷的臉,帶著一絲微笑,出現在自己麵前。
“不!”
撕心裂肺。
科克這一擊下了殺手。他不想把時間拖延到龍王趕來。雖然他心裏並不是很懼怕龍王,但他知道,如果龍王來了,他想帶走卡拉的機會恐怕一絲都不會有了。而且,他也感受到,吉伯特身上有一絲詭異的氣息,那氣息仿佛一頭潛伏在黑暗中的惡獸,隨時要撲殺而出。盡管心中不願意承認,但他明白,他感受到了吉伯特對自己有著一絲威脅。所以,這一擊,他絲毫沒有留手。
他原本以為,這一擊會將吉伯特一拳轟死。隻是,突然出現的身影,讓他心中大驚,想收手時,卻已來不及了。
那一拳實實地轟在了卡拉背頸上。
吉伯特瞪大了眼睛,看著卡拉近在眼前的微笑的臉突然一震,細眉微皺,一絲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下。
然後,那張自己深愛的臉,慢慢從眼前滑落。
“不!”吉伯特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痛得裂了。他象一個打破了花瓶而慌張的孩子,顫抖著彎下身體,緊緊地抱起那柔軟無力的軀體,雙眼熱淚不停滾下,看著卡拉全身,似乎在尋找,哪裏破碎了。
似乎隻要拚湊起來,破碎的生命就能重新獲得完整。
眼前漸漸模糊的男子,滴落在自己臉上的溫熱眼淚也正在漸漸冷卻。她不舍得就這樣閉上眼睛。多想再看他一眼。在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感受到體內那小生命,似乎也要隨自己而離開。
不行。不可以。
卡拉全身微微顫抖著,一道淡淡的黃光亮起,凝聚在自己的小腹,然後消散。
她的臉上掛著的微笑不變,美麗的大眼睛緩緩闔上,一滴晶瑩的眼淚順著她略微有些蒼白的臉頰,落在黃色的土地上,留下一道印記。
吉伯特的神色變得呆滯,停止了徒勞的找尋。他深深看了一眼那張美麗的臉。然後,輕輕將她放在地上,緩緩站了起來。
科克此刻心中懊悔不已。一時失手,竟然殺了最不該殺的人,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心中懊悔,臉上卻浮現了惱怒的神色。他此刻多想大開殺戒,以發泄心中的懊悔和憤怒。吉伯特緩緩站起的身影落在他眼前。他咬著牙道:“既然她是你的妻子,我就成全你們,讓你們在另一個世界相會!”
科克雙掌成刀,泛起淡淡寒氣。吉伯特的雙眼變得空洞,麵目變得猙獰,雙眼漸漸變成血紅色。科克見到吉伯特的變化,整個人一怔,原本準備爆起的身型也是一滯,停留在原地。他皺著眉頭,看著吉伯特的變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突然,科克麵色大變。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吉伯特的身後。吉伯特似乎也感應到了身後有人,一聲嘶吼,全身鬥氣爆漲,本能地就想轉過身去攻擊。
一道金光閃過,吉伯特的嘶吼聲嘎然而止。他的雙眼血紅色漸退,身體左右搖晃,頭微微抬著。一滴眼淚滑落,隨即軟倒在地上。
科克戒備地看著那道金色人影,心中有些許驚懼。按道理來說,即便和他同樣級別的聖域顛峰強者,也不可能在他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就來到離他這麼近的地方。可是,這道金色人影直到出現在吉伯特身後,他才察覺到。這不能不讓他感到驚懼,一時間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得站在原地。
金色人影有著一頭蒼白的頭發。高大的身型此刻正低著頭,看著倒在地上昏迷的吉伯特,還有那已經失去呼吸的卡拉。他慢慢抬起頭來,充滿殺意的一對金瞳死死地盯著科克。
“龍王!”科克直到對方抬起頭來,看清那人的麵目後,才驚呼出聲。他竟然感應不到龍王的氣息。難道,龍王已經突破了最後那一層瓶頸?不,這怎麼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著龍王。龍王的雙眼看得他心中發麻,強烈的氣息散發開來,竟然壓迫得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好幾步。他呼吸一滯,隨即臉上帶笑道:“不知龍王大人駕臨我享利帝國,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龍王目光一瞬不瞬地冷冷盯著科克,淡淡的蒼老聲音仿佛由遠古傳來:“你,該死。”說完,身形立刻消失在原地。
科克大驚失色,右腿向後跨出半步,戒備地看著周圍。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完全感應不到龍王的位置。心中一沉,他明白到,龍王或許真的突破了,而且,很顯然,龍王對自己恨之入骨。
心中如此想,他卻絲毫不敢鬆懈一絲,全身寒氣爆漲,以自己的最強防禦姿態站在原地,等待龍王的攻擊。
左邊!當他感應到一股強橫的能量波動時,龍王的攻擊已經近在自己左臉側出現。雖然心中大驚,他還是勉力將頭微微後仰。
“轟!”一個巨大的金色拳頭轟擊在科克臉上,強烈的能量波動使得科克的護體鬥氣瞬間被絞碎,科克被一拳重重轟了出去。
許久沒有感受過的劇烈疼痛讓科克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但是他卻不敢有絲毫鬆懈,人被轟得飛在半空中時,他強力催動鬥氣,試圖改變自己下墜的方向,躲避龍王的追擊。
一聲冷哼在科克耳旁響起,他驚駭地發現,自己下墜的身體竟然硬生生地定住了,停在空中,任憑他如何催動鬥氣,竟然周身動彈不得。而這時,他卻連龍王的身影都沒有見到。
“你……”科克心中發苦,一聲驚呼還未來得及出口,一道人影閃過,科克再次被一巴掌抽得高高飛起。他在空中噴出一大口鮮血,那恐怖的束縛消失了。他掙紮著想再次催動鬥氣,改變自己下墜的方向,身體又是一僵。
科克心中又驚又怒。龍王明顯是在折辱自己,既不對自己下殺手,又讓自己完全摸不到龍王的邊,隻能被動挨巴掌。可是他偏偏反抗不得,這強烈的反差讓他再次噴出一口鮮血。他明白,如果龍王想殺自己,自己早就死了。憑借這恐怖的束縛力,龍王可以隨意攻擊自己。現在不過是純粹使用肉體能量在打自己耳光,如果龍王使用絕招呢?想想都感到可怕。科克自從達到聖域以來,第一次感覺死亡離自己如此的近。
又是一巴掌。這次用的力道比先前大上不少,科克直接被狠狠地拍在地上,整個身體完全陷入破碎的地麵,腦袋一陣陣的發暈,竟是趴在地上站不起來。
龍王出現在科克麵前,臉色陰沉,看著在地上蠕動的那號稱絕世的強者,一腳狠狠地踩在他的手上。
“啊!”十指連心,龍王踩的力道並沒有刻意留手,仿佛在發泄千百年積累的怒氣,不顧科克殺豬般的慘叫聲,邊踩邊狠聲罵道:“你這卑鄙肮髒的人類,你找死,我偏偏要折磨得你生不如死!”
場上的所有人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那些強者根本沒有再維持困住龍騎士們的結界,龍騎士們也看著那先前不可一世的白袍老者被龍王蹂躪。跟隨科克來的強者更是心中驚顫,他們都很明白科克的實力有多恐怖,想不到現在卻被龍王這般暴打,連一點還手甚至躲避的能力都沒有。就連巨龍們也吃驚地看著他們一向沉穩的族長竟然有著這麼瘋狂的一麵,可見他的心中究竟有多憤怒。
耳邊傳來科克的慘叫聲和龍王的咒罵聲,所有人都露吃癡呆表情看著這一幕。哈利的巨龍首先反應過來,俯衝而下,將渾身鮮血昏迷著的哈利叼在了口中。
“我錯了,放過我吧,龍王大人!”科克終於承受不住,開始討饒。他是真的怕了。活了這麼久,修煉到這一地步,他一向目中無人。就是在龍王出現前,他心中還一直認為,憑借自己聖域顛峰的實力,在這大陸之上,根本沒幾個人敢不給他麵子,也絕對不會有人能完全勝過他,但是現在,他是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對這活了近萬年,一向默默無聞的龍王,他是真的感覺到了深深的恐懼。
龍王怒極而笑,踩得更加用力,聲音嘶啞地吼道:“你錯了?放過你?人類都是這麼天真的麼?在我麵前,你就是一隻螻蟻!我不對付你,那是我不屑。我要對付你,那就是你找死!”說完,龍王手上彙集起一個小小的光球,散發著刺眼光芒的白色光球。他終於使用了元素之力,準備結束科克的生命。
科克驚恐地叫了起來,他想閃避,奈何周身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龍王滿麵猙獰,似乎欲將自己轟成殘渣才甘心。
就在龍王手中光球即將下落,科克臉上已經浮起絕望神色,龍王身體卻是一滯,神色頓時變得複雜。他散去了手上的光球,抬起頭,遙望著北方。那連綿無盡的大雪山。
科克見到龍王如此動作,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心中也明白,自己暫時逃過一劫了。他努力想動一動身體,逃離這裏,卻又無奈地停止了掙紮。那強大的束縛根本不是他所能對抗得了的。
龍王一直望著北方,臉上的表情時刻變化著,時而憤怒,時而無奈。過了片刻,他突然冷冷地開口道:“我明白,這些雜碎卻不明白。我給你麵子,隻要他一雙手。他如果有機會突破聖域,這雙手他自然可以再長回去。”說完這讓科克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後,龍王低下頭,怒視著科克。科克膽戰心驚地看著龍王陰沉的臉,顫抖著聲音道:“你……你要做什麼?求求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啊。”
龍王冷哼一聲,淡淡道:“螻蟻。你這種人,即便我現在不殺你,總有一天,你也會被人殺死。我現在要了你一雙手,再給你一句話。如果你再惹到和我龍族有關的人,我不介意再找你一回。”話音剛落,他一連兩腳狠狠踩在科克手臂上。科克慘叫一聲,頓時昏迷了過去。原本以聖域顛峰的精神力,並不會如此不濟。不過龍王對他恨極,每一腳踩在他身上都使用了暗勁,鬥氣凝聚成針,在他體內經脈中亂竄,同時又束縛著他,使他無法使用鬥氣護體,自然受到極重的傷害。
龍王看了一眼昏迷的科克,冷哼一聲,又抬起頭來,看了北方一眼,隨即轉過身,對著那些發傻的強者們喝道:“還不過來帶走他,馬上滾?”
眾強者醒悟過來,畏懼地看了龍王一眼,猶豫了片刻,終是緩緩靠近,然後一把抓起昏迷了的科克,飛也似的逃了。
龍王看著倒在地上依偎著的兩人,輕聲一歎。其他人圍了上來,大家看見吉伯特和卡拉的樣子,都忍不住哭出聲來。哈利昏迷在他的句龍背上,渾身鮮血,正有一頭水係的巨龍在為他治療。
龍王看著吉伯特,心中百味雜陳。他在接到族人傳訊後,立即就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他一眼就看出了,卡拉就是半神族人,當他趕到的時候,隻見到了正和科克對峙的將要入魔的吉伯特,還有躺在地上毫無生命氣息的卡拉就猜到了事情的八九分。他忍不住再次一歎。剛才的他,動了幾千年來少動過的怒氣。就因為那幫人類的貪婪,害死了半神族的繼承人,若不是自己趕來,說不定吉伯特會再次魔化,屆時,他就再也無法回頭了。卡拉的死不僅是對半神族的打擊,也是對整個大陸的打擊啊。還有吉伯特……唉。
龍王搖了搖頭,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卡拉隆起的肚子上。心中想著,吉伯特醒過來之後多半也會發狂。將要為他誕下孩子的妻子死在他麵前,這一死就是兩條至親之人的生命啊。以吉伯特重情的性格,不發狂才怪。難道,真的要在他徹底魔化前,殺了他麼?
龍王猶豫了。私心裏,他是十分不願意殺了吉伯特的。這不僅是為了三千年前那件事而懺悔,更是因為他對吉伯特有著很高的評價和期待。如今,該如何是好呢?
就在這時候,卡拉的肚子微微蠕動了一下。就象胎動一般,隻是非常微弱,很難注意到。但是,龍王憑借超強的感知能力,卻感應到了這一絲微弱的胎動。
他心中一驚,隨即大喜,蹲下身來,單手撫上了卡拉的肚子。
眼前是一片血紅的世界。如此熟悉。空氣中彌漫著殺戮的氣息,天空的紅月讓人感覺快要發狂。
那張臉,出現在眼前。伸出手去,觸碰。破碎。
孩子。回來吧。
眼前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吉伯特慢慢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副巨大壁畫。仿佛在那夜空之中。他躺在地上,怔怔地看著那副壁畫出神。
一聲低低的歎息聲響起:“你醒了?”
沒有回答。吉伯特覺得很累,連睜著眼睛都是一種懲罰。可是他卻再也閉不上雙眼。滾滾的淚水順著他的臉龐流下,劃過耳鬢,滴落在地上。
洞穴裏一時寂靜無聲,隻聽得到淚水滴滴答答落在地麵的聲音。
龍王沒有開口說話。他此刻化為人身,站在離吉伯特不遠的地方,神色複雜地看著躺在地上流淚的那名少年。少年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紫色的長發竟然全部變白,臉上也長滿了胡渣。龍王看著他,臉上有著哀傷,無奈,擔憂,以及一絲痛苦。
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吉伯特的聲音嘶啞地在洞穴中響起:“告訴我,那些人是誰。”
龍王沉默著,吉伯特也沒有再開口。過了片刻,龍王輕歎一聲,開口道:“他是一名聖域顛峰強者。曾經是享利帝國的君主。”頓了頓,他又接著道,“孩子,這個大陸上,有著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你現在不要盲目地想要去報仇,因為即使你達到和他一樣的層次,你也動不了他。這已經不是實力強弱的問題了。不過,我可以答應你。隻要你有能力擊殺他,我絕對會站在你這一邊。”
吉伯特聽了,似乎沒有絲毫反應。龍王也不再說話了。他明白,現在吉伯特心中,肯定隻想著如何報仇,內心充斥著悲傷和仇恨,自己說得太多,也無法說服他絲毫了。隻能先看看他是否願意告訴自己,他準備怎麼做罷。想到這,龍王在心中再次無奈地歎息一聲。
片刻後,吉伯特緩緩坐了起來。他的眼淚還是不停地滴落,但是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他沒有轉過頭去看龍王,隻是輕聲道:“龍王大人,我恐怕要辜負你的期望。我等不了那麼久。”
龍王沉默片刻,開口道:“你必須等。”
吉伯特身體一顫,止住眼淚,緩緩轉過頭來,呆呆看著龍王,問道:“為什麼?我是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以前,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人類。即使你告訴我,我不是人類以後,我心裏相信了,但是我還是把自己當成人類。現在,我卻頭一次如此痛恨一個人。人類多麼貪婪醜陋啊。我剛才又在夢中看見那個世界。我突然發現,那個世界比起這個世界更美好。至少,它的殺戮都很直接,不象這個世界。處處爾虞我乍,將他們的貪婪自私虛偽地包裝起來,隱藏起來。您告訴我。我必須等什麼?等這個世界變得美好麼?”
龍王再次陷入沉默。他心中其實也十分討厭人類,隻對一小部分心性極好的人類才會產生好感。但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類究竟有多少?很難數得清,心性好的人卻就那麼幾個。即使那些站在顛峰的強者,又有幾個不是自私貪婪的呢?
龍王遲疑了片刻,輕歎一聲,胸前出現一團淡淡的光芒,漂浮著。吉伯特麵無表情地看著那團光芒,心中突然產生出一絲莫明的悸動。
龍王看了吉伯特一眼,淡淡開口道:“過來看看吧。這是你的孩子。”
吉伯特從醒過來到現在,第一次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那是一種很矛盾的,說不上來的表情,有激動,有悲傷,絕望,情緒已經達到了崩潰的邊緣。他顫抖著站了起來,緩緩靠近,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小小的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