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著鏡子,圍上圍巾,穿上大衣,這才悄悄走出醫院。
記者們哪裏會想到維米爾大搖大擺地走出來,紛紛圍成一圈,舉著攝影機,一臉焦灼地與守在門口的保安們糾纏。
維米爾眼中閃過一絲冷笑,轉身拉開車門,急速地開車,消失在醫院門口。
她站在冷爵歡的別墅外,按了許久的門鈴,總算有仆人前來開門。
“我找冷先生。”維米爾摘下圍巾,冷冷開口。
仆人上下打量了維米爾一眼,記起她是那個當紅明星,頓時彎唇一笑,“原來是維米爾小姐,您請去客廳稍等,少爺現在正在處理一些事情,可能需要過一會兒才能出來。”
冷爵歡的別墅她不是一次兩次來,早就對四周的擺設爛熟於心,此刻她哪裏把這個多管閑事的傭人放在心裏,直接繞開她,大踏步朝冷爵歡的書房走去。
“維米爾小姐!請您留步!”仆人急匆匆趕上來,試圖擋在她麵前。
維米爾腳步不停,冷冷一笑,“別試圖糊弄我,我知道他在這裏……”
推開門的一刹那,維米爾腳步頓住,臉上露出一絲巨大的驚恐。
仆人一臉為難地看向書房裏的冷爵歡,緩緩彎腰,“少爺,我已經告訴維米爾小姐,要在大廳裏等你了,是她自己闖進來的。”
冷爵歡緩緩端起一杯血紅的酒,抿了一口,這才轉眸看向臉色蒼白的維米爾,微微一笑。
“你看起來好像很害怕?”
維米爾咬著唇默默後退一步,手心裏已經微微出了黏糊糊的汗意。
早知道見到的是眼前這樣的畫麵,她應該選擇在大廳裏安靜地等候。
書房裏鋪的是從澳大利亞專程購買的厚重羊毛地毯,此刻,潔白的地毯上蜿蜒流了一地的鮮血,維米爾腳下踩的,正是一灘流到門口的血跡。
而這麼多血,來自一個躺在地上的男人。
他的眼珠子還在轉動,人,是活的,可是他的表情卻十分痛苦。
也對,任何一個人,就算是一個男人,一個意誌堅定的男人,假如手指甲被全部拔光,手背上被插了一把刀,膝蓋上少了一塊皮肉,都會受不了感到痛苦吧。
從男人灰暗的臉上,她依稀辨認出,是那個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碧。
一直跟在冷爵歡身邊的男人。
他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維米爾身上一冷,氣焰囂張的模樣緩緩熄滅,她低聲道:“我去客廳等你。”
她匆匆走到客廳,緊緊抓著衣服,渾身發冷。
碧是冷爵歡的得力助手,如果沒有碧,當初冷爵歡或許就深陷冷夜宸的拳套中,不可能活著回來。
可即便是對這樣有恩於他的男人,冷爵歡也並未手軟。
更何況是自己呢?
一直自信的維米爾忽然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堅定不移的事情,那就是冷爵歡還能庇護自己多久?
會不會有一天,他也那樣對待自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書房裏麵,時不時傳來男人壓低了聲音的痛苦嚎叫,維米爾閉上眼睛,試圖忽略這淒慘的叫聲,心裏卻在煎熬地度過每一分一秒。
忐忑等待中,傭人端著一杯酒遞給維米爾,低聲道:“維米爾小姐,主人吩咐我給您送上一杯酒定定神。”
“謝謝。”維米爾心不在焉地接過酒,正要喝一口,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
她瞥了一眼酒杯裏的液體,頓時大吃一驚,雙手一鬆,酒杯重重墜落在地,猩紅的液體從酒杯中緩緩流出來。
是血,血!
她白著臉站起來,“他什麼意思?”
傭人一向謙遜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冷意,“少爺的意思是,請維米爾小姐嚐一嚐背叛主人的叛徒之血。”
“叛徒?怎麼可能?碧明明那麼忠心於冷爵歡!他怎麼可能背叛冷爵歡?”
傭人不緊不慢地笑了,“據說,碧的弟弟,紫,跟著萌寶堂的女殺手火惹歡一起逃走了。這件事連累到了碧,可話又說回來了,如果不是碧先生默許的話,紫又怎麼可能這麼輕易逃走了呢?”
維米爾緊緊抓著衣角,驀地想到了範思哲。
冷爵歡這一招,是在殺雞儆猴,為了給她提點範思哲嗎?
維米爾忽然後悔輕易來到冷爵歡家裏,她隱約有種跳入陷阱的感覺。
於是她匆匆拎起包,低聲道:“告訴你們家主人,我還有事情要辦,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