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時，你是個十足的藝術家，沒想到時至今日，你也能麵不改色地和我商談殺人的事情了。”冷爵歡倒了一杯血腥瑪麗遞給他，“我喜歡的，你嚐嚐。”
範思哲接過酒喝了一口，被嗆得咳嗽起來，俊逸的麵龐漲得通紅。
冷爵歡掃了他一眼，“不開心？”
範思哲低頭笑了笑，“自從程家消失以後，我已經不知道什麼叫做開心了，你呢，你有過開心的時候嗎？”
像他和冷爵歡，統統都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沒有明天，沒有未來，行走在血腥與陰謀詭計之中。
唯一的精神寄托，不過是一杯酒，一幅畫，和曾經愛過的那個人。
他垂下頭，溫柔道：“開心也好，不開心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的東西，曾經有得到過。”
冷爵歡很少對別人說這麼多話，或許是因為酒精的作用，他垂下頭，忽然低聲笑了。
“你今天來找我，不隻是為了跟我聊這些吧？”
範思哲晃動著酒杯，冷聲說：“我來，是想跟你商量複仇的事情。薑雅然來找我，希望我能與夜色集團解約，去日曜集團。”
果然，那女人打得一手好算盤，冷爵歡抿了抿唇，“你是怎麼回答她的？”
範思哲笑了，“我告訴她，我需要時間考慮。”
冷爵歡若有所思地觸摸著酒杯，許久之後，他微微挑眉，“那就答應她。”
範思哲怔住，“你瘋了？”
他徐徐一笑，“她還會再來找你的，隻要你一天沒有答應她，她就不會放棄。”他了解這個女人，有著頑強至死的毅力。
範思哲淡淡道：“看來你很了解她。”
他抿唇一笑，溫柔無限，“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範思哲知道冷爵歡一定有他的想法，他點了點頭，“一旦擬定好計劃，我就按照你的計劃來。”
“對了，關於你妹妹的事，我已經聯係好了一位享譽全球的整容醫生，過段時間我讓他看看程琳的病情。”
範思哲心裏鬆了口氣，看來程琳的容貌有恢複的希望了。
見時間不早了，他從冷爵歡的別墅中走了出來，剛到家門口，就看到傭人一路倉皇地奔了出來，意識到出事了，範思哲立刻奔回到別墅裏，管家顫抖著衝過來，“不好了範先生，小姐又發脾氣了！”
範思哲推開他，衝向房內，隻見暗門打開，地上灑了一地的玻璃碎片，程琳的腳被紮傷，鮮血淋漓。
她戒備地看著所有人，尖著嗓子吼道：“不許過來！誰過來我就跟誰拚了！你們全部都給我滾開！”
範思哲知道，一定是她的傷口開始發癢了，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歇斯底裏。
他衝上去抱著程琳輕聲安慰，“沒關係，不用怕，我在你身邊。”
程琳用力推開他，拚命捶打他的胸口，“滾開！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以為你是誰？我恨你們！都給我滾！”
她一遍又一遍地吼著，明明眼淚盛滿眼眶，卻隻想一遍又一遍地地咆哮，她隻想用咆哮來遮掩內心的自卑和痛苦。
範思哲緊緊抱著她，她的痛苦他感同身受，隻痛恨自己不能及時為她分擔痛苦。
“琳兒，要是痛極了，就咬我吧，隻要你好，我怎樣都無所謂。”他咬牙低聲道，眼中充斥著淡淡的神傷。
程琳死死攥著他的衣袖，果然一口咬了上去，她幾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狠狠的，毫不留情。
一旁的傭人見了，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眼看範思哲的肩膀已經滲出了血液，可他卻絲毫不吭聲。
傭人緩緩別過臉，這樣的戲碼每個月都會上演一次，算起來，範先生全身上下的傷口應該不計其數了吧。
察覺到嘴裏滲出的血腥味，程琳終於緩緩鬆了口，她呆呆看著範思哲，忽然嗚咽一聲，轉過身，低聲道：“你出去，我不想看到其他人。”
範思哲示意傭人端來打針的托盤，輕輕拿起針筒，趁著程琳鎮定下來的片刻，給她注射進一部分藥水。
程琳隻覺得胳膊上傳來一陣螞蟻咬噬般的痛苦，隨即，她閉上眼睛，緩緩沉入黑暗中。
傭人們緩緩退出房間，把難得的清靜留給兄妹二人。
範思哲把程琳放在床上，目光眷戀地盯著她。
這場痛苦，他和她都承受得太久了。
一旦等到冷爵歡說的整容醫生回國之後，程琳的人生就能得到救贖。
他一定會讓懷裏的女人重新回到曾經那個愛笑愛鬧的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