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恐懼，一直跑過了兩條街，直到身後的“天夢二中”再不見不到了，秦林才堪堪停下腳步，氣喘籲籲地倒在馬路旁。
剛剛那臨時生出的氣力已消散殆盡。
發白的嘴唇幹裂不已，心頭狂跳，頭發淩亂，雙眼布滿血絲，呼吸短促又艱難。此時的秦林，哪裏還有一點高高在上的公子哥的樣子？
倒像是偷了別人的東西，被人攆了兩條街的乞丐。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衣衫還算完整。
大腦空白地呆滯了兩分鍾，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秦林才猛然間回神，撐起已虛脫的雙腿，步履蹣跚地朝最近的一家商店走去。
“滴——”在商店借了一部手機，秦林失魂落魄地給秦城打電話。
秦城，也就是秦林的父親，其企業在夢市頗具影響力。
“喂？”電話通了，那頭傳來了一道溫和的男音。
“爸！”聽到熟悉的聲音，秦林再也忍不住了，帶著哭腔又急切地喊道：“爸！你快來啊爸！……”
聽到兒子的聲音，本來還想責備他又沒有上學的秦城一下子變了臉色：“慢點說！到底怎麼了？”
“我……”秦林的眼淚流個不止，斷斷續續地道：“我……我殺了人……”
聽到這話，一旁正在整理貨物的老板嚇了一跳，剛剛看到秦林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對勁。
但他才這麼小……老班偷偷看了秦林一眼，這怎麼可能……
可如果是真的話……要報警嗎？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班權當沒有聽到，提著兩袋東西就往內屋走去。
“慢點說！”聽清楚秦林的話後，秦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怎麼可能？！
但下意識地聯想到秦林平時的所作所為，秦城已經信了八成，他沉聲道：“說清楚點，到底怎麼了？”
“我……今天我跟我……跟我一個同學爭吵……他逼的我！”秦林的聲音陡然尖銳地提升，而後又降了下去：“後來我就不小心……拿刀殺了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你現在在哪裏。”秦城沉生問道。
秦林看了看周圍：“我在學校外麵……離學校大概兩條街……爸你快來啊！爸！”
秦林哭喊著，他終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不。”
什麼？！秦林以為自己聽錯了，電話那頭說的是……不？！
那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慣了自己十幾年，每次自己闖禍都會給自己善後的男人，在自己最危難、最需要他的時候……說不？！
“爸……你說……什麼？……”秦林呆呆地問。
“我說，我現在不能接你回家，”那頭冷靜地解釋：“就算你現在殺了人，但你年齡還小，不會負多大的刑事責任，再加上我保你，很快你就會沒事的。”
“但是……如果你現在回來，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那一刻，秦林感到這個世界是寂靜的。
“當啷！”
手機砸地。
自己的父親，是要把自己親手送到監獄裏？！
在秦林的想象中，監獄，就是一個又黑、又冷、又濕，還有許多可怕的壞人的地方。
怎麼會……這樣……
這一刻，秦林感覺到自己緊緊抓住的稻草，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