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光般漸漸籠罩殿堂。壁爐裏跳動的火苗,為這裏帶來僅有的一絲生機和光亮。
晚餐,結束了。
“夜晚到了。”雖迭緩緩道。
“有嗎。”爐動了動嘴唇。
“哪裏有夜晚?夜晚在哪裏?”爐仿佛是在自言自語。
雖迭一如既往的沉默,他望著壁爐,似乎爐火就是爐問的夜晚。
爐沒有再說下去,他緩緩地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蠟黃般的麵龐一下子昏暗了下去。
爐轉過身,慢慢地朝更濃的黑暗裏走去,腳步聲在寂靜又空曠的殿堂裏異常響亮。
很快,爐的身影似乎與黑暗融為一體,若隱若現。
“看!我就是黑暗,我就是夜晚。”爐的聲音在黑暗響起。
雖迭抬起頭,不知是在看著爐還是在看著黑暗。
“沒有黑暗。”爐的聲音在黑暗裏的聲音響了起來:“也沒有我,我與黑暗都不存在。”
“黑暗、夜晚都是名詞,都是人類賦予的一個虛假的名詞。”
爐接著道:“有一個‘人’說‘我’是名詞,於是黑暗和我和他都成了黑暗。也都成了夜晚。”
“我不是人,但人類能賦予的我同樣能賦予。”黑暗似乎動了動,似乎是爐在拿什麼東西。
“看!這是我的衣服。我說‘你是黑暗’!看!這是我的黑暗。”殿堂似乎成了爐的獨角戲台,隻接受爐獨自的聲音。
“現在我說‘你是夜晚’。看!這是我的夜晚,也是夜晚。”
黑暗裏似乎又有什麼東西動了動,似乎是爐在放什麼東西。
“一切都是黑暗。”
“一切都是夜晚。”
“一切都是不是黑暗。”
“一切都不是夜晚。”
“沒有黑暗。”
“沒有夜晚。”
“沒有一切。”
“沒有人類就沒有一切。”
“沒有我,就沒有一切。”
“一切都沒有了一切。”
爐突然仿佛發了瘋般激動地大叫,空蕩的殿堂裏不斷傳來他的回聲。
“撻!”
“撻!”
“撻!”
腳步聲由遠及近,異常清晰。
爐的身影被黑暗勾勒了出來。
“啊!!”
爐跑到到壁爐麵前,對著壁爐大聲喊叫:“黑暗!黑暗!夜晚!夜晚!啊!!”
“喂。”雖迭平靜道:“夜晚在這裏。”
爐的身子一顫,聲音熄了下來,停止了癲狂的狀態,他轉過身緩緩地坐在了石椅上。
雖迭
爐
壁爐
爐火
沉默
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但一切都已經發生了,真實地發生了。
爐望著雖迭:“知道黑暗是從哪裏來的嗎?”
接著,爐望向壁爐,他的目光似乎貫穿了荒古的歲月:“那是時間之前的事了。”
“這個空代結束了。”
短發男子似乎突然間就飄在了他的麵前。
“你來了。”他說。
紅色的短發、模糊的麵龐、還有寬大的足以將整個身子籠罩起來的長袍。
男子一如既往。
“這個空代結束了。”男子重複道:“看看你的周圍。”
這片融合的空間已經分離成了兩半。
其中的一半裏什麼都看不見,一切都是一個樣。
另一半什麼都看得見,山、水、樹……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
但它們都是透明的。沒有高光,沒有投影,沒有明暗交界線。這樣看來,這一半裏的所有東西,也都是一個樣。
這兩半截然不同,他們被分離開來。
沒有形狀,
沒有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