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雖迭望著壁爐裏熊熊燃燒的火舌,“什麼是名詞?”
典雅開敞的殿堂裏,石桌、石椅、樓梯及各種裝潢靜靜地安放,與壁爐裏跳動的火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寧靜又扭曲。
爐麵無表情,雙眸中有洶湧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名詞就是:——”
“轟隆——”
奢華肅穆的大門朝兩旁退去,黃昏的映照下,一道麵容模糊、身材略微佝僂的身影緩步踏進殿堂內。
是農。
樸素的衣著,土黃色的皮膚,身後背著一個半米高的背簍,農憨厚地笑著朝兩人走去。
爐收回放在農身上的目光,抬起頭望著一動不動的雖迭,仿佛介紹一般地開口:“農,選擇的是三。”
“三”字一出口,敞開的大門緩緩輕柔地閉合,沒有發出金屬擦地的聲響。
“是啊,”農緩緩走近,迎著爐的話道:“天時、地利、人和。”
雖迭沉默地點了點頭,他選擇的是十二。
稍稍彎腰,將沾有泥土的背簍輕輕地放在光滑鏤花的地麵上,農坐在了石椅上。
爐默不作聲。
雖迭靜靜地望著農。
氣氛有些凝重。
“晚餐時間到了,”農突然開口,“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嗯,”爐輕輕點頭,表示同意。
農把目光移向雖迭,見後者沒有任何表示後,農微笑著背起背簍,向著可以通往二樓的樓梯走去。
從樓梯的底部到盡頭,扶手上每隔十幾厘米就有一盞明亮的蠟燭,蠟燭頂端躍動著一撮橘黃色的火苗。但二樓的入口及裏麵卻是一片漆黑。
目送農的身影消失在二樓入口,爐轉頭麵向雖迭:“很好的,不是嗎?”
雖迭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點頭默認。
由於農的中途打斷,他們似乎又重新陷入了沉默的境地。
雖迭餓了。
雖迭真的餓了。
這幾天來,除了藥的藥湯外,雖迭滴水未進。
更別說自從早上與藥分別後,直到現在,雖迭什麼也沒吃。
雖迭與爐怔怔都地望著壁爐,似乎隻有在灼熱的壁爐裏,他們才能感覺到彼此的存在。
坐在殿堂裏,他們不知道外麵的情況。
是日落了?還是薄暮了?亦或者是夜深了?
“咚!”
“咚!”
“……”
腳步聲一如來時。
農下來了,仍然背著背簍,不同的是,他的手中比來時多了一個木質的圓板,其上依稀擺放有東西。
三分鍾。
整整三分鍾的時間。
雖迭數的。
見農一步步走近,雖迭與爐不約而同地一動不動。
這裏,沒有禮儀。
餐桌是石桌。
石桌旁恰好有三把均勻擺放的石椅。
農微笑著將一份中餐餐具放在爐的麵前,又將一份西餐餐具放在雖迭的麵前。
餐具沒有了。
接著是食物。
一個盤子呈黑色,裏麵放有純白色的東西,它有玉的光滑又有羊脂的凝實,被精心地擺放成——“天時”兩個漢字。
放在雖迭麵前。
另一個盤子呈白色,裏麵放有純黑色的東西,泛著光澤,隱隱似有黑夜的深邃。同樣被精心地擺放成兩個漢字——“地利”。
放在爐麵前。
兩盤食物緊挨著兩套餐具。
食物沒有了。
農麵朝壁爐,雖迭與爐分別坐在壁爐的左右兩側。
壁爐的火似乎永遠也燒不盡,跳動的火焰使他們古井般的麵龐呈現蠟黃色的浮動。